>地窖里最后半坛小米见底那天,母亲不见了。
>父亲说娘去了远房亲戚家借粮。
没回>可草席下暗褐色的痕迹,散发着和村口“肉铺”一样的腥气。
>妹妹穗儿烧得滚烫,呓语着“娘包的饺子真香”。
>粮官闯进门的夜里,父亲磨刀声格外刺耳。
>我在柴房数到第一千下时,粮官的惨叫戛然而止。
>穗儿病好了,脸上有了血色。
>父亲递来的肉汤热气腾腾,我却看见他背上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张脸,分明是昨日还凶神恶煞的粮官。
---地窖里最后半坛小米终于见了底,那沙沙的刮擦声,像是钝刀在刮着人的骨头。
父亲佝偻着背,几乎把头探进了坛子深处,枯枝般的手指徒劳地摸索着坛壁,每一寸都刮得干干净净。
坛底只余下一层薄薄的、灰白的粉,混杂着几粒干瘪的虫尸。
他慢慢地直起身,窑洞里死寂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沉重地压在我们每个人的肩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刮过喉咙的刺痛。
母亲就是在那天不见的。
父亲扶着冰凉的土墙,声音干涩得像磨碎的砂石:“你娘…去远房亲戚家了,借粮。”
他浑浊的眼珠没有看我和炕上昏睡的穗儿,空洞地望着地窖口那块巴掌大、灰蒙蒙的天空。
我没说话。
只是蹲下身,手指捻过地上那张破草席边缘渗出来的暗褐色痕迹。
冰冷,粘腻,一股铁锈混着腐朽肉类的腥气直冲鼻腔——这气味,和村口那间用破烂草席勉强遮住的“肉铺”里飘出来的,一模一样。
每一次经过,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腥甜味儿都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阿满哥……”炕上传来穗儿微弱如游丝的声音。
我赶紧凑过去。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又硬又冷的土炕上,裹着家里唯一一床露出棉絮的破被,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眼睛半睁着,瞳孔里蒙着一层高热的水雾,没有焦点。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呓语般喃喃,声音破碎却带着一丝虚幻的甜腻:“娘…包的饺子……真香……有肉……”那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我耳朵里,顺着骨头缝一直钻到心底。
我猛地抬头,父亲正僵硬地背对着我们,站在地窖口那块微弱的光亮里。
他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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