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银箔，小燕子拉着小石头的手，脚步轻快地往镇上的杂货铺走。
空了的竹篓背在肩上，没了山货的重量，反倒显得有些轻快，随着脚步轻轻晃悠。
手里攥着的铜钱被体温焐得温热，一枚枚叠在掌心，沉甸甸的，是她一整天辛劳换来的踏实。
“王掌柜还没关门呢！”
小石头眼尖，远远就看到杂货铺的灯笼还亮着，橘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出来，在地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小燕子加快脚步跑过去，王掌柜正低头盘点货物，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她们，立刻笑着招呼：“哟，小姑娘又回来了？
是不是还有山货要卖？”
“不是的王掌柜，”小燕子仰着小脸，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我想买点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往铺子里望，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米面粮油整齐地堆在角落，旁边还摆着一排排小布包，里面装着各色蔬菜种子，标签上写着“青菜萝卜黄瓜”，看得她眼花缭乱。
“想买什么尽管说，大叔给你拿。”
王掌柜放下手里的账本，走到货架前。
小燕子抿了抿嘴唇，认真地数着手里的铜钱，心里盘算着：“我要一斤大米，半斤小米，还有一小罐豆油，一小包盐，再要半两酱油和半两醋。”
这些都是过日子必不可少的，以前她总是省吃俭用，米不够就掺着野菜煮，油盐更是用得精打细算，今天赚了不少钱，终于能买足了。
王掌柜点点头，手脚麻利地从货架上取下东西：“大米要陈米还是新米？
新米口感好，就是贵一点。”
“新米！”
小燕子毫不犹豫地说，她长这么大，很少吃纯纯的新米饭，今天想好好犒劳自己，也给竹篓里的小鸟煮点软乎乎的小米粥。
王掌柜笑着应下，用粗布袋子装了一斤新米，又装了半斤小米，然后拿起一个小小的陶罐，舀了小半罐豆油，盖紧盖子；再拿出两个油纸包，分别装了盐、酱油和醋，用油绳仔细系好。
“还要什么吗？”
王掌柜把东西摆到柜台上，问道。
小燕子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蔬菜种子上，眼睛亮了亮。
她住的小院子里有一小块空地，以前荒着长满了杂草，要是种上蔬菜，以后就不用总上山挖野菜了，夏天还能吃到新鲜的黄瓜、西红柿，多好呀！
“王掌柜，我还想买点蔬菜种子。”
她指着货架上的小布包，“要青菜种子、萝卜种子，还有黄瓜种子，每种都来一点，要最少的量就好。”
她知道自己的地不大，种子多了也种不完，不能浪费。
王掌柜从货架上取下三个小布包，每个都只装了一小撮种子，递给小燕子：“这些足够你种半亩地了，都是今年的新种，发芽率高。”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种的时候记得先把地翻松，浇透水，种子撒匀了，再盖一层薄土，过几天就能发芽了。”
小燕子认真地听着，把王掌柜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谢谢王掌柜，我记住了！”
她把手里的铜钱一个个数出来，递给王掌柜：“您看看够不够。”
王掌柜接过铜钱，数了数，又多给了她两个小布包：“够了，还剩两个铜钱呢，给你添点香菜种子和生菜种子，撒在地里，长大了做菜调味，好吃得很。”
“真的吗？
谢谢王掌柜！”
小燕子惊喜地接过种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生怕弄丢了。
这些小小的种子，在她眼里，就像一个个希望，等着春天发芽，夏天结果。
王掌柜把所有东西都帮她装进竹篓里，大米和小米放在底下，油盐酱醋放在中间，蔬菜种子揣在衣兜，稳妥得很。
“这么多东西，你一个小姑娘能背得动吗？”
王掌柜有些担心地问。
“能！”
小燕子挺首小腰板，背起竹篓试了试，虽然比空篓时重了些，但比起装满山货的时候，己经轻松多了，“我平时上山找山货，比这重多了！”
小石头也连忙说：“王掌柜放心，我会帮小燕子姐姐的！
我能帮她背种子！”
王掌柜笑着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真是个好孩子。
天黑了，路上小心点，顺着灯笼的光走，别往暗处去。”
“知道啦，谢谢王掌柜！”
小燕子和小石头异口同声地说，对着王掌柜鞠了一躬，转身往门外走。
竹篓里的东西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混合着豆油的清香和米的醇厚气息，让小燕子心里充满了踏实感。
她拉着小石头的手，一步步走在月光下的青石板路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燕子姐姐，你种了蔬菜，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天天上山找野菜了？”
小石头好奇地问。
“是啊，”小燕子笑着说，“等蔬菜长出来了，我就能摘自己种的青菜、萝卜吃了，还能给你送点去。
夏天黄瓜熟了，我们还能一起在院子里吃黄瓜，肯定又脆又甜！”
“太好了！”
小石头高兴地跳起来，“我还要帮你浇水、拔草！”
“好呀，等明天我就去翻地，到时候叫你一起。”
小燕子心里己经开始盘算起来，明天早上先给小鸟喂点小米，然后去院子里翻地，把种子撒下去，等忙完了，再去山上看看有没有新的山货。
虽然一个人过日子很辛苦，但一想到院子里绿油油的蔬菜，竹篓里熟睡的小鸟，还有身边叽叽喳喳的小石头，她就觉得浑身都是劲。
走着走着，路过镇上的馒头铺，里面还飘着淡淡的麦香。
小燕子停下脚步，摸了摸手里剩下的几个铜钱，心里犹豫了一下。
她好久没吃过热乎乎的馒头了，平时都是自己煮点稀粥，就着咸菜吃。
但转念一想，竹篓里有新米，明天可以煮白米饭，馒头就先不买了，把铜钱存起来，以后还能买些别的东西。
“姐姐，你想吃馒头吗？”
小石头看出了她的心思，问道。
小燕子摇摇头，笑着说：“不了，我们回家煮新米饭吃，比馒头还香呢！”
她们继续往村里走，月光越来越亮，照亮了前方的路。
路边的草丛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像是在为她们伴奏。
小燕子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歌词是她自己编的：“新米香，种子旺，小鸟快快长大，日子越过越旺呀~”小石头也跟着哼唱起来，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并肩走着，竹篓里的米面粮油沉甸甸的，衣兜里的种子带着希望的气息，她们的脚步坚定而轻快，朝着那个属于小燕子的、虽然简陋却充满希望的小院子走去。
快到村口时，小燕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小石头说：“小石头，你等我一下。”
她放下竹篓，从里面拿出一小包小米，又从衣兜里掏出一点香菜种子，“这些小米给你，你帮我照顾小鸟的时候，可以喂它；这些香菜种子，你带回家让婶子种，等长出来了，做菜可香了。”
小石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姐姐你自己留着吧，我家有小米。”
“拿着吧，这是我谢谢你今天陪我来镇上呀。”
小燕子把小米和种子塞进小石头手里，不容他拒绝，“快回家吧，婶子该担心了。”
小石头只好收下，对着小燕子说：“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帮你翻地！”
“好，一言为定！”
小燕子笑着说。
看着小石头跑远的身影，小燕子才背起竹篓，继续往自己的小院子走。
她的小院子在村子的最边上，是一间小小的土坯房，院子里确实有一小块空地，长满了杂草。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把竹篓放在屋檐下，先小心翼翼地把小鸟从竹篓里捧出来，放进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竹筐里，里面铺着柔软的干草。
“小鸟，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煮小米粥。”
小燕子摸了摸小鸟的羽毛，转身走进屋里。
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小小的桌子，还有一个简陋的灶台。
小燕子熟练地生火、加水，等水烧开了，抓了一把小米放进锅里，用勺子轻轻搅拌。
很快，小米粥的清香就弥漫了整个小屋，小鸟在竹筐里动了动，发出轻轻的啾鸣，像是在回应她。
煮好小米粥，小燕子盛了一小碗，放凉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喂给小鸟。
小鸟似乎饿坏了，小口小口地啄着粥，吃得很香。
小燕子看着它，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自己也盛了一碗小米粥，就着一点咸菜吃起来。
新米煮的粥软糯香甜，是她很久没吃过的美味，她吃得很慢，细细品味着这份踏实的幸福。
吃完晚饭，小燕子收拾好碗筷，又去院子里看了看那块空地。
月光洒在杂草上，她蹲下来，用小手拔了拔草，心里想着明天要怎么翻地、怎么播种。
她知道，种蔬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浇水、施肥、拔草，还要防虫子，但她不怕，就像上山找山货一样，只要努力，就一定有收获。
回到屋里，小燕子把今天买的蔬菜种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个个看过去。
青菜种子小小的，黑乎乎的；萝卜种子是扁扁的，带着一点浅褐色；黄瓜种子是椭圆形的，表面有细细的纹路。
她把种子分门别类地包好，放在枕头底下，生怕被老鼠叼走。
躺在床上，小燕子听着窗外的虫鸣和小鸟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想着，等蔬菜长出来了，她就有吃不完的青菜；等小鸟的伤口好了，她就把它放飞，让它回到蓝天；等赚够了钱，她还想把土坯房修一修，让屋顶不再漏雨。
虽然她只有六岁，一个人面对生活的风雨，但她就像山间的小草一样，顽强而坚韧，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努力地生长着，期待着明天的阳光。
夜色渐深，小燕子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的院子里长满了绿油油的蔬菜，黄瓜藤爬上了篱笆，结满了又大又脆的黄瓜；小鸟在院子里盘旋，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向她道谢；她和小石头一起在院子里摘蔬菜、吃黄瓜，笑得格外开心。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小燕子就醒了。
她先给小鸟喂了小米粥，然后拿起墙角的小锄头，来到院子里，开始翻地。
小石头也准时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铲子，帮她一起拔草、松土。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忙碌着，阳光渐渐升起，洒在她们身上，照亮了她们脸上的汗水和笑容。
小燕子按照王掌柜教的方法，把地翻松，浇透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撒下去，再盖一层薄土。
她每撒一种种子，就在心里默念一句：“快点发芽，快点长大。”
小石头也在一旁帮忙，把种子撒得匀匀的，还时不时地用小铲子给土培一培。
忙了一上午，终于把所有的种子都种好了。
小燕子首起腰，捶了捶酸痛的小腰，看着翻好的土地，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活不仅有上山找山货的辛劳，还有等待种子发芽、蔬菜生长的期盼。
这小小的院子，就像她的希望之地，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终将长出满院的绿意与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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