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终究降临了，天边最后一缕火烧云被灰色的尘埃吞没，只留下废墟间幽暗的轮廓。
沈墨靠在一块断裂的石柱后，静静调整着呼吸。
这里原本是城市的广场，如今西周只剩断壁残垣，空气里弥漫着焦灼与泥土的气味。
他的背包里只剩下半瓶水和几块干粮，疲惫像潮水一样袭来，却被他强自压制下去——他不能倒下，还有人等着他。
夜色之下，微弱的灯光在远处闪烁。
沈墨警觉地抬头，手紧紧握着那把生锈的匕首。
是林芷兰的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顺着约定的路线穿过废墟，脚步轻盈而迅速。
途中，他看到几只野狗在残骸间觅食，惊觉间，狗群也被他吓退了。
终于，他穿过一处塌陷的楼道，看到前方一块厚重的钢板后面闪烁着微光。
“是我。”
沈墨低声说道。
钢板后的人立刻探出头来，带着警惕却难掩欣喜。
林芷兰的脸在火光下明暗交错，她冲沈墨招了招手：“快进来！”
沈墨弯腰钻进避难所，才发现里面早己聚集了六七个人。
林芷兰迅速把钢板关好，防止夜间的风声传递出去。
狭小的空间里，几根蜡烛静静燃烧，方辰正蹲在一角查看一位伤员的伤口，脸上带着疲惫的坚定。
“你终于到了。”
方辰抬头，声音低哑却带着安慰，“外面还好吗？”
沈墨摇了摇头：“到处都是塌方和小股暴徒，幸存者越来越少了。”
他看向周围，避难所里有两名老人和三个孩子，衣衫褴褛，神情惶恐。
还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面容苍白地靠墙坐着。
“我们今天下午救回了他们。”
林芷兰轻声说，“你带来的那几个人呢？”
沈墨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只剩下我和小杰。
小杰被安顿在另外一边，我怕他感染了伤口，不敢带他过来。”
林芷兰点点头，递给沈墨一杯温热的水：“先喝点水吧。
我们得想办法让这些人撑过今晚。”
沈墨接过水，坐在地上。
他环视一圈，心知这些幸存者都带着家破人亡的恐惧，避难所虽勉强遮风挡雨，却远远称不上安全。
外面的寂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座城市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们得制定些规则。”
沈墨低声道，“不然一旦资源分配不均，内部就容易出乱子。”
“我己经让大家轮流守夜。”
方辰抬头，“但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器，只有这几把刀和一根钢筋。”
林芷兰拉过一块破布，包裹着一小堆食物和水，递到沈墨面前。
“今天白天大家分得不多，明天得想办法出去寻找补给。”
沈墨点头，思索片刻，看向屋里的人：“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但我们得团结起来。
今晚由我和方辰轮流守夜，其他人尽量休息。
食物和水由林芷兰统一保管，按需分配。
明天天亮，我和方辰出去侦查，林芷兰负责照顾伤员和孩子们。”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众人虽然惶恐，却也逐渐镇静下来。
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眼，低声答应。
“我会配合你们。”
年纪较大的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只要能活下去，怎么都行。”
夜色越发深重，避难所里只剩下火光映照出的影子。
沈墨和方辰在钢板后面轮流守夜，时不时有异响传来，让人心惊肉跳。
林芷兰抱着最年幼的孩子，小声哄他入睡。
她的目光时常落在沈墨身上，那里有坚定，也有担忧。
“你觉得我们能撑多久？”
林芷兰轻声问。
沈墨看着远方黑暗的天际，不置可否：“只要我们还团结一天，就有希望。”
夜里，孩子们终于在疲惫中睡去，老人也靠着墙角闭上双眼。
沈墨坐在钢板后，听着外面风声呼啸。
他的思绪飘回白天逃亡的情景——断桥、爆炸，和那些倒下的同伴。
他紧紧握住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忽然，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方辰和沈墨立刻对视，竖起耳朵。
林芷兰也屏住呼吸。
声音渐渐靠近，是几声急促的脚步。
沈墨屏住呼吸，将钢板掀起一条缝，只见外面是小杰的身影。
他踉踉跄跄地跑来，满脸惊恐。
“怎么了？”
方辰低声问。
小杰气喘吁吁地说：“有一伙人往这边靠近，好像也在找避难的地方。”
沈墨半蹲着，目光锐利。
“多少人？”
“大概五六个，带着武器，看上去不像幸存者。”
方辰脸色一变，立刻将钢板压实，示意大家安静。
林芷兰搂紧孩子，所有人屏住呼吸。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可能没发现这个隐秘的角落。
过了许久，沈墨才舒了口气。
他抬头看着方辰，低声道：“明天得换地方了，这里太危险。”
林芷兰轻声问：“可我们去哪儿？”
沈墨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明天去老城区，那里废墟多，反倒容易藏身。
只要我们人心不散，一定能撑下去。”
夜色中，沈墨的目光如炬。
他知道，这个临时避难所或许随时会破碎，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能在废墟之上，重新聚起一束光。
火焰在黑暗中跳动，映照出每一个幸存者的脸庞。
城市的废墟里，微弱的光芒缓缓汇聚——也许，这就是希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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