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课程表像一台精准的机器，将每一天切割成整齐的方块。
早读、上课、课间、午休，周而复始。
林栖很快适应了这种节奏。
她坐在第三组第二排，这个位置看黑板很清晰，和老师互动也方便。
作为语文课代表和文艺委员，她工作算不上繁重，很快便融入了新的班集体。
顾迟坐在第二组最后一排。
这个位置靠后，又靠近后门，某种程度上像是班级里的一个“特区”，既方便观察整个教室，也容易在老师的视线边缘保持一点自己的节奏。
他和同桌以及后排的几个男生似乎很快就熟悉起来，课间时常能听到他们那一小片区域传来的说笑声。
林栖的座位在前排，正常情况下，她很少需要回头看向后方。
而顾迟，似乎也很好地扮演着一个后排男生的角色，并不引人注目。
然而，那种被偶然注视的感觉，并没有因为座位的调整而消失，只是变换了方向。
它变得极其偶尔，也更加难以捕捉。
比如，在语文课上，徐老师让她到黑板上默写古诗词。
她写完转身走回自己座位时，目光无意中扫过第二组后方，恰好对上顾迟抬起的视线。
他很快垂下眼，看向了桌上的课本，仿佛刚才只是无意中抬眼，看到了从讲台走下来的她。
又比如，有一次午休，林栖正侧着头和同桌李薇讨论一道题目，感觉似乎有视线落在自己侧脸上。
她下意识地转头朝斜后方瞥了一眼——顾迟的座位在那个方向。
他正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本体育杂志漫不经心地翻着，并没有在看她。
林栖收回目光，心想大概又是自己的错觉。
还有一次是下午的自习课。
林栖起身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水。
当她接完水转身往回走时，需要经过第二组旁边的过道。
她能感觉到，在她走过顾迟座位旁边时，他似乎抬眼看了她一下。
等她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再回头时，他己经重新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了。
这些瞬间都太短暂，太模糊。
林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或者只是巧合。
毕竟教室就这么大，视线偶尔交汇，或者不经意地看到某个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不是一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便将这点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感觉压在了心底。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
林栖正在整理数学笔记，忽然听到旁边第二组后排传来一阵压低的哄笑声。
她下意识地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去。
是顾迟那边。
他同桌的男生似乎说了句什么俏皮话，引得周围几个男生都笑了起来。
顾迟也勾着嘴角，随手将一本卷起来的课本轻轻敲在同桌的肩上，动作带着男生间特有的熟稔和随意。
就在他收回手，随意地抬眼看向前方时，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了第三组前排。
林栖正侧着头，目光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
隔着几排座位和攒动的人头，他的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显得比平时生动许多。
看到她也看向那边，他眼底的笑意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对她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自然地转回头，继续和同桌说话了。
林栖微微一怔。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有明显的、指向性的反应。
虽然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点头，自然得像是同学间最普通的礼貌。
她转回身，重新看向自己的数学笔记，握着笔的指尖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这应该……只是同学间普通的礼貌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
但那个带着未散笑意的眼神，和那个轻描淡写的点头，却比之前所有模糊的注视，都更加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傍晚的霞光。
放学铃声很快响起，教室里顿时充满了喧闹。
林栖收拾着书包，听到后面传来顾迟和几个男生笑闹着走出教室的声音。
她拉上书包拉链，将那个短暂的瞬间压在心底，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
只是，那个偶然的、带着笑意的对视，似乎让后排那个原本模糊的身影，变得具体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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