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沃尔*的废墟己经三天。
林恪带着女孩，他给她取名叫“零”，意为从零开始穿行在文明的残骸之间。
有了“炎雀”高斯手枪，寻常的畸变体和辐射野兽己经构不成威胁。
那把枪被他用破布仔细包裹，藏在腰间最顺手的位置，非必要绝不显露。
零出奇地安静，也出奇地坚韧。
她很少说话，脚步却总能跟上林恪的节奏，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像一只警惕的幼兽。
林恪发现，她对危险的感知有时甚至比归墟城的提示更敏锐。
“前方一点五公里，检测到小型绿洲，水源辐射等级：中度。
可净化。”
脑海中的信息再次浮现。
林恪精神一振，水源永远是废土上的第一需求。
他示意零跟上，朝着指引的方向加快脚步。
所谓的绿洲，其实只是一个尚未完全干涸的泥潭，周围稀疏地长着一些扭曲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怪柳。
水色浑浊，散发着异味。
林恪从行囊里取出一个用塑料瓶和过滤棉自制的简易净水器，开始取水。
零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拿出那本残破的图画书，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向日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夹杂着轮胎碾过碎石的刺耳声响。
林恪瞬间警觉，一把拉过零，迅速隐蔽在怪柳丛后的阴影里。
他拔出高斯手枪，心脏微微收紧。
在废土上，人，往往比怪物更危险。
很快，三辆经过粗暴改装的车辆出现在视野里。
焊接着尖刺的铁皮包裹着车身，车顶上架着锈迹斑斑的重机枪，一面画着抽象风帆的旗帜在头车上猎猎作响。
“识别：流浪车队‘信风’。
倾向：中立贸易，信誉评级：中等。
警告：其扫描仪可能探测到‘炎雀’能量 signature。”
归墟城的信息及时到来。
“信风”车队。
林恪听说过他们，游走于各大避难所和聚居点之间的商队，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可以和任何人做生意，包括掠夺者。
相对守规矩，但绝非善男信女。
车队在绿洲不远处停下。
几个穿着混杂装备、面色精悍的男男女女跳下车，熟练地开始取水、警戒。
其中一个戴着防风镜、身材高挑的女人似乎是头领，她锐利的目光扫过绿洲，最后定格在林恪和零藏身的方向。
“朋友，躲着就没意思了。
这口水井还没小气到容不下多两个人。”
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很有穿透力。
被发现了。
林恪心念电转，对方装备精良，硬碰硬不明智。
他深吸一口气，将高斯手枪藏好，拉着零，缓缓走了出来。
“路过，取点水。”
林恪言简意赅，将零稍稍挡在身后。
女人的目光在林恪破烂但干练的衣着上停留片刻，又落在零和她怀里的图画书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笑。
“带着孩子在废土上行走，可不多见。
我叫风铃，‘信风’的管事。”
“林恪。”
他报上名字。
风铃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而看向浑浊的水潭：“这水辐射不低，我们的净水装置可以分你们一些干净的，算是个见面礼。”
这是示好，也是展示实力。
林恪没有拒绝：“谢谢。”
交易在沉默中进行。
信风车队的人效率很高，很快将几袋净化水递给了林恪。
风铃则靠在自己的越野车旁，状似随意地闲聊：“看你们的方向，是往东边去？
那边可不太平，‘屠夫帮’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
而且，听说‘生物科技’那个老研究所附近，最近出了怪事。”
林恪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什么怪事？”
“掠食者，还有别的畸变体，像发了疯一样往那边聚集。
我们之前有个小队想过去碰碰运气，结果……”风铃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要是想去那边拾荒，我劝你们换个地方。
最近那边‘吃人’。”
畸变体异常聚集？
这更印证了归墟城的提示，那里肯定有吸引它们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高纯度的能量结晶。
“谢谢提醒，我们会小心。”
林恪接过水，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风铃忽然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兄弟，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货’？
我们车队高价收购各种旧时代的科技造物，尤其是……还能响的。”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林恪藏枪的腰间。
林恪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捡来的破烂倒是有几件，至于能响的……只有几颗生锈的子弹壳，恐怕入不了你们的眼。”
风铃笑了笑，不再追问，递过来一个简陋的金属片，上面刻着风帆的图案。
“拿着这个，如果遇到我们‘信风’的人，可以行个方便。
当然，也更欢迎你来和我们做生意。”
林恪接过徽记，点了点头，拉着零迅速消失在一片残破的建筑群中。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风铃身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低声道：“头儿，那小子藏得挺深，他腰间那鼓囊囊的，不像是一般家伙。”
风铃摩挲着下巴：“他身上有股味儿……不是垃圾和辐射的臭味，是另一种，更‘干净’也更危险的味道。
那个小女孩也不简单。
算了，不必节外生枝，我们的目标是尽快赶到‘铁锈镇’，和屠夫帮做完这笔交易就走。
这鬼地方，越来越不对劲了。”
……离开信风车队后，林恪和零按照归墟城规划的、相对安全的路线继续前进。
路上，零忽然扯了扯林恪的衣角，伸手指向远处一片扭曲的、如同巨大石化森林的区域。
“警告：前方为‘枯萎林’，高浓度深渊能量残留区，常见畸变体：‘沙蛭’。
建议：绕行或高度戒备。”
归墟城的警告同时响起。
沙蛭，一种能潜伏在沙土和废墟中，如同巨型蠕虫般的怪物，擅长偷袭，分泌的黏液具有强腐蚀性。
绕行需要多花费至少两天时间。
林恪看着手中能量指示只剩下25%的“炎雀”，又看了看零那双信任中带着一丝不安的眼睛，咬了咬牙。
“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别出声。”
他选择了穿越。
枯萎林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带着辐射的尘埃。
扭曲的黑色“树干”首指天空，如同死神的指骨。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类似菌毯的柔软物质，踩上去悄无声息。
林恪全神贯注，归墟城提供的“基础结构扫描”能力被他运用到极致，视觉和听觉提升到顶点，仔细分辨着任何一丝不协调的动静。
零紧紧跟在他身后，小手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衣摆。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一切平静得令人窒息。
突然，林恪脚下一顿！
扫描视野中，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菌毯下方，能量反应有极其细微的异常流动！
“停！”
他低喝一声，猛地将零拉向身后。
几乎在同一时间！
“噗！”
他们刚才即将踏足的地面猛地炸开，一头水桶粗细、布满环形口器的土黄色巨虫冲天而起！
腥臭的黏液如同雨点般溅落，将旁边的“树干”腐蚀得滋滋作响！
沙蛭！
它潜伏在那里，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林恪想也没想，举枪便射！
“咻！
咻！”
两道蓝色光束精准地射入沙蛭张开的口器深处！
怪物发出一阵尖锐的、如同刮擦金属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重重砸落在地，溅起漫天尘土。
解决了？
林恪不敢大意，枪口依旧死死对准那不再动弹的躯體。
零却突然用力拉了他一下，小脸苍白地指向西周。
只见周围的“菌毯”开始如同波浪般起伏，地面之下，似乎有更多的东西被惊动了！
“检测到多个沙蛭生命信号快速接近！
数量：7...12...建议：立即撤离！”
归墟城的警告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林恪头皮发麻，一把抱起零，转身就朝着林外狂奔！
“抱紧我！”
身后，地面不断炸裂，一条又一条可怖的沙蛭破土而出，蠕动着朝他们追来。
整个枯萎林，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变成了择人而噬的魔窟。
高斯手枪的能量在飞速消耗，林恪的体力也在急速下降。
他必须在那把枪彻底变成废铁之前，冲出这片死亡林地！
怀里的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头，那本残破的图画书，在她手中攥得死紧。
而在林恪的脑海中，除了归墟城的警告，一个更清晰的三维地图正在生成，标示着最近的安全出口，以及……出口之外，那片若隐若现的、被更多不祥阴影笼罩的建筑群轮廓：旧时代生物科技研究所，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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