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极轻微的脆响，外层是恰到好处的酥，内里却保留了馒头的柔软，带着面食本身的甜香。
紧接着，那酱料的滋味在舌尖炸开——甜，但不是齁甜，是一种醇厚柔和的甜，混合着类似奶油的滑腻香气，还有一丝极淡的、他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精神一振的清新气息。
这味道……他咀嚼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向林静书，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异。
林静书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
灵泉的效果太好了，好到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面上却不显，只问：“怎么样？
还吃得惯吗？”
赵建军没说话，又夹起一块白的馒头，首接咬了一口。
馒头蓬松得不可思议，麦香浓郁，带着那股熟悉的、让人通体舒泰的清甜。
他沉默地，一口接一口，将盘子里七八个馒头块吃得干干净净，连那碗酱也刮得一点不剩。
吃完，他放下筷子，看着空盘，半晌，才沉声开口：“很好吃。”
不是敷衍，是陈述事实。
林静书心里松了口气，一丝微小的得意和更大的决心涌上来。
看来，这条路走得通。
她起身收拾碗筷，状似不经意地说：“今天回了趟娘家。”
赵建军正拿起军用水壶喝水，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
以往她回来，多半会带着些情绪，或是隐忍的委屈，或是强颜欢笑。
但此刻，她的语气很平静。
“嗯。”
他又应了一声，等着下文。
“看见冰箱里有榴莲，想尝尝。”
林静书的声音透过灶房哗哗的水声传过来，依旧没什么波澜，“弟妹说，那是她托人买的，可贵了。”
水声停了。
林静书拿着抹布走出来，擦着手，看向赵建军：“我没吃。”
赵建军握着水壶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象得出那个场景，想象得出张丽娜那副嘴脸，也想象得出林静书当时的难堪。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红着眼圈，语带哽咽地跟他抱怨。
可现在，她只是平静地陈述，眼神清凌凌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种陌生的、细微的刺痛感，在他心口某处蜷缩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说“没关系”？
还是说“下次我给你买”？
似乎都不太对。
最终，他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出口，只是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里情绪翻涌，最后归于一种复杂的沉静。
他放下水壶，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林静书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没有追问。
她不需要他此刻苍白的安慰。
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赵建军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部队大院后面的小操场边上，找了块石头坐下。
夜幕低垂，远处营房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林静书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那盘出乎意料的金银馒头，更是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静和……坚韧？
或者说，是一种被压抑后骤然反弹的力量感。
还有她看他的眼神。
以前，那眼神里有畏惧，有疏离，有小心翼翼的讨好，唯独没有平等。
而今天，她看他，就像看一个……普通的、可以平视的丈夫。
这变化太快，太突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又想起她说的榴莲的事。
弟媳张丽娜……他眉头蹙起。
林家那点糟心事，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以往林静书从不主动细说，他军务繁忙，也懒得深究林家那些鸡毛蒜皮。
可现在，这点“鸡毛蒜皮”似乎硌到了他。
他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雾气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线条。
或许，他该做点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林静书忙得脚不沾地。
她向街道办请了长假，专心经营她的“小生意”。
白天，她在空间里照料那些蔬菜种子——在灵泉的浇灌下，西红柿和黄瓜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抽苗，长得郁郁葱葱，远超常理。
她用第一批收获的西红柿，混合灵泉水熬制了一种独特的番茄酱，酸甜浓郁，滋味绝佳。
她用那五块钱的本钱，反复折腾。
今天做几份金银馒头配奶油酱或番茄酱，用油纸包了，悄悄带到县城工厂区附近兜售；明天用灵泉水和面，蒸几笼屉暄软无比的白面馒头，同样很快被抢购一空。
她的东西味道好，模样也干净，虽然价格比食堂稍贵一点，但架不住好吃。
回头客越来越多，那点本钱像滚雪球一样，渐渐厚实起来。
她不再像前世那样，把钱一分一厘都攒着，抠抠搜搜地过日子。
她买了新的布料，给自己做了两身利落合体的衣裳，虽然仍是普通的蓝布衫，黑裤子，但剪裁得体，衬得她腰是腰，腿是腿，整个人精神焕发。
她还割了半斤肉，大大方方地改善伙食。
赵建军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他一回家就围着他转，嘘寒问暖，反而经常忙得不见人影。
但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灶台上时常温着好吃的饭菜，味道一如既往地惊艳。
她似乎……并不怎么需要他了。
这个认知，让赵建军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滞闷。
这天傍晚，赵建军回来得早些，看见林静书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面前摆着两个盆，正在清洗一堆红彤彤的果子。
那果子他认得，是附近山上常见的野山楂，个头小，酸涩得很，平时没什么人吃。
“弄这个做什么？”
他难得主动开口询问。
林静书抬头，额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脸颊因为劳作泛着健康的红晕。
她手里动作不停，答道：“做点山楂糕，开胃消食，应该好卖。”
她计划着，光靠馒头和酱料，品种太单一。
这野山楂不值钱，但用灵泉水加工过后，味道定然不同。
她可以做成山楂糕、山楂酱，甚至冰糖葫芦，都是成本低、见效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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