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个天玄山脉，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那一声清脆的兵刃坠地声，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无比刺耳。
血煞宗宗主死死地盯着下方那个身影。
紫气环绕，仙光未散。
那个人，就那么平静地站着，仿佛生来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
恐惧。
是源自生命层次被碾压的本能恐惧，如同蝼蚁仰望神龙，让他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哀鸣。
不！
不可能！
血煞宗宗主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与血腥味让他混乱的神智强行清醒了一瞬。
一个厨子！
他只是一个厨子！
就算走了天大的狗屎运，获得了某种灌顶传承，也绝不可能瞬间掌握这股力量！
他的根基必定虚浮！
他只是一个花架子！
一个空有境界的巨大宝库！
贪婪，瞬间压过了恐惧。
血煞宗宗主的面孔因为极致的情绪扭曲而显得狰狞，他赤红着双眼，对着下方那些同样被吓傻的门人弟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怕什么！”
“他只是一个空壳子！
给我结阵！
结血煞魔阵！”
“杀了他！
他身上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命令如同强心针，让那些呆滞的血煞宗弟子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自家宗主那疯狂的神情，又看了看下方那个气息缥缈的顾长生，求生的本能和对宗主的畏惧让他们下意识地行动起来。
“结阵！”
“血煞滔天！”
数千名血煞宗弟子齐声怒吼，他们身上的魔功气息瞬间勾连在一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张巨大而繁复的血色阵图。
阵图旋转，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噪音。
一股污秽、粘稠、令人作呕的能量从阵图中央涌出。
那是一条河。
一条由无数怨魂、污血、残肢汇聚而成的，真真正正的血河！
血河咆哮着，翻滚着，从天空倒灌而下，朝着顾长生席卷而来。
河水所过之处，空气被腐蚀得滋滋作响，下方的青石广场瞬间变得焦黑，坚硬的岩石如同被泼上浓酸的冰雪，迅速消融。
天玄宗的弟子们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末日般的景象彻底击碎，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
然而，面对这足以融化山川的恐怖魔功。
顾长生动了。
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没有掐动任何法诀。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修长干净的食指。
然后，在那条毁天灭地的血河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前一刻，轻轻地，在血河的边缘，沾了一下。
仿佛只是一个孩童在试探溪水的温度。
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在干什么？
自寻死路吗？
在无数道错愕、不解、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顾长生收回手指。
指尖上，一滴浓稠的、散发着恶臭的血珠正在挣扎蠕动，仿佛拥有生命。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神魂都为之炸裂的动作。
他将那根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舌尖轻轻一卷。
咂了咂嘴。
像是在品尝一道年份不足的劣酒。
随即，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虚幻面板，在他眼前悄然浮现。
叮！
开始解析食材“血煞魔功”。
食材分析：由三千六百道驳杂魔气与九万七千道生灵怨念强行熔炼而成，能量结构极不稳定，怨气过重，灵力驳杂，火候太老……综合评级：劣等。
生成推荐食谱：炭烤魔功血源。
顾长生抬起眼，目光穿透咆哮的血河，落在了血煞宗宗主那张错愕到极致的脸上。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顶级大厨对糟蹋食材的学徒的惋惜与鄙夷。
“可惜了。”
“可惜了你这一身还算过得去的修为，全都炼进了这驳杂不堪的怨气里。”
“口感太差。”
话音落下。
他对着那片己经近在咫尺的滔天血海，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缕米粒大小的金色火苗，从他指尖轻盈地飞出，飘飘摇摇地落入了那片污秽的血海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剧烈狂暴的能量对冲。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血海，在接触到那缕金色火苗的瞬间，竟像是被投入滚烫烤炉的顶级肉串，猛地发出了“滋滋滋”的剧烈炙烤声！
血海疯狂翻涌，沸腾！
但它散发出的，不再是令人作呕的腥臭，而是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焦香！
仿佛有无形的巨手，正在将其中所有的杂质、所有的怨念、所有的污秽，统统炙烤成虚无，只留下最纯粹的能量精华。
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遮天蔽日的血海，在“滋滋”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烤干”，飞速浓缩、塌陷。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三个呼吸！
前后不过三息时间，那片原本声势浩大的滔天血海，便被彻底炼化！
最终，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仿佛由世间最纯净的红宝石雕琢而成的血色珠子。
珠子表面流光溢彩，散发着磅礴而纯粹的气血之力。
它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化作一道红光，主动飞回顾长生的手中。
顾长生伸出两指，将这颗“血源丹”轻轻夹住。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上一眼。
仿佛这颗由化神境强者毕生魔功凝聚而成的精华，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随手做出的、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
他手腕一抖。
那颗珍贵无比的血源丹，被他随手抛向了身后。
丹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一名刚刚在护山大阵破碎时，被能量冲击震伤内腑、口吐鲜血的天玄宗长老手中。
顾长生的声音，平淡响起，却如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长老，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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