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门外的拖沓声越来越近，混杂在雨声里，像钝刀子割在神经上。
不能慌。
他迅速扫视书店。
地方小，没处藏。
那个女人还躺在地上，血水混着雨水在地板蔓延，像个醒目的标记。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首先得把门堵上。
他冲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就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的东西。
那根本不能算是人。
大概有成年男性那么高，但身形扭曲，胳膊和腿以奇怪的角度弯折，像提线木偶。
皮肤是那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紧贴着骨头，几乎没有肌肉的轮廓。
最恐怖的是脸，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只有两个黑漆漆的洞算是眼睛，下面是一个咧到耳根的裂缝，算是嘴巴。
不止一个。
雨幕里，影影绰绰，还有三西个同样的黑影，正摇摇晃晃地围过来。
梁墨汗毛倒竖，猛地将门关上，手指颤抖地去拨门上的老式插销。
插销是铜的，有些锈住了，他用力拨了几下才“咔哒”一声锁死。
几乎在插销落下的同时——“砰！”
一声闷响，门板剧烈震动。
外面的东西在撞门。
梁墨立刻用后背死死顶住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环顾西周，看到旁边放着一个沉重的实木书架，是店里用来放大部头古籍的。
他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个书架。
书架底部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缓慢地挪动。
门外的撞击一下接着一下，力量大得惊人。
“砰！
砰！”
终于，书架被他斜着推过来，死死抵住了店门。
但这还不够。
他又把旁边一个矮一些的书架也拖过来，摞在上面，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路障。
撞击暂时停了。
梁墨靠着堵门的书架，大口喘气。
他能听到门外传来一种低沉的、像是野兽呜咽又像是风吹过缝隙的声音。
那些东西没走，它们在徘徊。
暂时安全了……吗？
他低头，看向柜台上的那个青铜盒子。
就是这玩意惹来的祸事。
女人说它是“钥匙”，那些怪物在找它。
不能留在这儿。
书店不安全，这些东西迟早会进来。
得逃出去。
但怎么逃？
前后门都被堵了，除非……他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
书店有个小阁楼，是他平时堆放杂物的地方，阁楼有一扇很小的气窗，也许能通向房顶。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刮擦声从侧面传来。
不是门口，是窗户！
梁墨猛地转头，看到一张扭曲的灰白色脸孔贴在玻璃上，那两个黑窟窿一样的“眼睛”正对着店内。
它用像爪子一样干瘦的手指在玻璃上划拉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脸也出现在窗户上。
它们把脸挤在玻璃上，咧着那张大裂缝，无声地“看”着他。
“操。”
梁墨骂了一句。
玻璃撑不了多久。
他不再犹豫，几步冲到柜台边，一把抓起那个青铜盒子。
盒子入手依旧冰凉，但这次他强忍着没有去“读取”任何东西。
他把盒子飞快地塞进自己随身带着的帆布背包里。
然后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尸。
没办法了，他没法带着一具尸体逃跑。
他冲到书店后方，攀着固定在墙上的简易梯子，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小阁楼。
阁楼里堆满了积灰的旧书和纸箱，空间低矮，他只能弯着腰。
那扇气窗很小，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梁墨用力推开生锈的插销，使劲一推——窗户卡住了，没推开。
他抬起脚，猛地一踹。
“哐当！”
一声，气窗被踹开，冷风和雨水立刻灌了进来。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哗啦”一声脆响——玻璃被砸碎了。
它们进来了！
梁墨不敢回头，扒着狭窄的窗框，奋力向外钻。
肩膀被卡了一下，他用力一挣，整个人从气窗挤了出去，重重摔在湿滑的屋顶瓦片上。
雨点立刻打湿了他的衣服。
他趴在倾斜的屋顶上，稳住身形，向下看去。
书店里传来东西被推倒、砸烂的声音。
那些怪物在下面搜寻。
他不能停留。
屋顶是斜坡，连接着相邻的建筑物。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屋脊移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雨水让瓦片非常滑，他必须全神贯注。
爬过两个屋顶，来到这条街的尽头。
下面是一个昏暗的小巷，堆放着几个垃圾桶。
梁墨看准位置，顺着一段锈蚀的铁皮雨棚滑到地面，脚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刚站稳，就听到书店方向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充满了愤怒。
它们发现他跑了。
梁墨心里一紧，拔腿就往巷子另一端跑。
他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他刚跑出小巷，来到相对明亮一点的主路，一辆黑色的SUV几乎是贴着他身边猛地刹停，刺眼的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车门打开，一个身影利落地跳下车。
是个女人，穿着便装，但身姿挺拔，眼神锐利。
她一只手背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梁墨。
“站住！
别动！”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梁墨停下脚步，心脏沉了下去。
是警察？
这么快？
女人快速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在他湿透的衣服和惊慌的脸上扫过，又看向他跑出来的那条黑暗的小巷。
“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听到很大的动静。”
她一边说，一边亮出了一个证件。
证件上的信息很快，但梁墨看到了“警察”两个字，以及她的名字——林晓。
“有……有怪物！”
梁墨喘着气，试图解释，但话一出口就觉得荒谬，“在书店里！
它们杀了人！”
林晓眉头紧皱，显然不太相信“怪物”的说辞，但她确实听到了异常声响，而且梁墨的惊恐不像是装的。
“什么怪物？
说清楚点！”
就在这时，从“默读斋”方向的那条小巷里，传来了那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沓声。
梁墨脸色瞬间惨白，指向小巷：“它们……它们追来了！”
林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神色立刻变得凝重。
她显然也听到了那不寻常的声音。
她迅速从腰后掏出了一把警用手枪，双手握持，枪口微微下压，对准了小巷的黑暗处，同时对梁墨低喝道：“到我身后来！
快！”
梁墨没有犹豫，立刻躲到了车身后。
他紧紧抓着背包带，里面的青铜盒子硌着他的背。
雨还在下。
车灯照亮的前方，小巷的阴影里，几个扭曲的黑影，缓缓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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