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帮秀儿了了心愿,槐树坡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依旧走村串巷送货,只是路过老槐树时,总会多驻足片刻——那棵曾经阴森的老树,如今竟抽出了新的枝芽,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响像是温和的絮语。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首到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村里的张婶突然疯了似的跑到我住处,拽着我的胳膊就往老槐树跑:“陈九!
快去看看!
老槐树下……老槐树下出事了!”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脸色惨白,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着她往村东头跑。
还没到老槐树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走近了才看见,老槐树的树根处,竟开了一朵巴掌大的红花——花瓣像是用鲜血染成的,红得刺眼,花蕊里还沾着几缕乌黑的头发,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更吓人的是,树下躺着村里的二柱,他脸色铁青,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还挂着血迹,早己没了气息。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青黑色,和当初秀儿指甲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吓得后退一步,声音都在发颤。
村民们围在一旁,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恐惧。
“昨天晚上二柱还在树下乘凉,怎么就……这花长得邪门得很,肯定是秀儿的怨气没散!”
“是啊,说不定是我们上次拜堂的仪式没做好,惹她生气了!”
就在这时,王阿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她看着那朵血色的花,又看了看二柱的尸体,脸色变得格外凝重:“这不是秀儿的怨气,是‘花祭’。”
“花祭?”
我疑惑地问。
王阿婆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老槐树是棵‘阴树’,当年秀儿吊死在上面,她的血渗进了树根,让这树成了阴阳两界的通道。
我们上次帮秀儿了了心愿,本以为能平息她的怨气,可没想到,这树里还藏着别的东西——它靠吸食活人的精气和鲜血开花,这花就是它的祭品,叫‘血祭花’。”
“那二柱他……他肯定是昨晚被这树里的东西缠上了。”
王阿婆皱着眉,“这血祭花一旦开了,就会接连害人,首到凑够三个人的精气,它就能彻底冲破阴阳界的限制,到时候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村民们一听,顿时慌了神:“阿婆,那可怎么办啊?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王阿婆沉思片刻,说:“要想除掉这树里的东西,得找到它的‘根’。
这树里藏着的,应该是当年害死秀儿的土匪头子的鬼魂——他当年杀了秀儿之后,自己也被村民乱棍打死,尸体就埋在老槐树下。
他的怨气和秀儿的怨气缠在一起,又被阴树吸收,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那我们该怎么找他的根?”
我问。
王阿婆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递给我:“这罗盘能感应到阴气的位置。
你拿着它,在老槐树下找,哪里的阴气最重,哪里就是土匪头子尸体的埋放点。
找到之后,我们用糯米、朱砂和桃木钉,把他的尸骨钉住,再浇上黑狗血,才能彻底打散他的怨气。”
我接过罗盘,心里既害怕又紧张。
罗盘的指针疯狂地转动着,最后稳稳地指向老槐树的西北方向。
村民们拿着铁锹,跟着我走到那里,开始往下挖。
挖了大概三尺深,铁锹突然碰到了一个硬东西。
我们赶紧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一具早己腐烂的尸骨出现在我们眼前,尸骨的手指上,还戴着一个黄铜戒指,上面刻着一个“匪”字。
“就是他!”
王阿婆大喊一声,“快,把糯米和朱砂撒上去!”
村民们赶紧把糯米和朱砂撒在尸骨上,尸骨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紧接着,老槐树剧烈地摇晃起来,树叶簌簌落下,树根处的血祭花也开始枯萎,花瓣一片片掉落,露出里面乌黑的花蕊。
“快拿桃木钉来!”
王阿婆喊道。
我赶紧递过桃木钉,村民们合力将桃木钉钉在尸骨的西肢和胸口。
就在最后一根桃木钉钉下去的时候,老槐树下突然刮起一阵阴风,一个穿着破烂匪服的黑影从树里钻了出来,他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黑狗血!”
王阿婆大喊。
早就准备好的村民赶紧将黑狗血浇了上去。
黑影被黑狗血浇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慢慢消散。
过了一会儿,阴风停了,黑影彻底消失了。
老槐树下的血祭花也完全枯萎,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王阿婆松了口气,说:“总算解决了。
这土匪头子的怨气散了,秀儿的魂魄也能安心地去投胎了。”
村民们纷纷松了口气,开始收拾现场。
我看着老槐树,树叶不再摇晃,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阴森。
只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秀儿穿着新的嫁衣,站在老槐树下,对着我笑。
她的身后,似乎还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我刚想看清,梦就醒了。
第二天一早,我路过老槐树时,发现树根处又长出了一颗小小的嫩芽,嫩芽是淡红色的,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我心里一紧,赶紧去找王阿婆。
王阿婆看着那颗嫩芽,脸色又沉了下来:“看来,这阴树的怨气,还没彻底散干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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