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夜幕，林枫的意识从深度修炼中被猛地拽回。
他豁然睁眼，破旧的窗棂透入微光，空气里混着泥土和晨露的味道。
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
丹田里那股真实不灭的暖流，才是真正让他心跳加速的存在。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那缕细若游丝却又沉重无比的混沌灵气，正缓慢而稳定地盘旋着。
每一次在体内的流转，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与新生般的酥麻。
三年了。
他的丹田从未如此“吵闹”过，也从未如此充满希望。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三年来的冷眼、嘲讽，退婚书上冰冷的字句，无数个绝望的夜晚……几乎要击垮他重新筑起的心防。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逼自己冷静。
“啧……一大早心神不宁，怎么，这点微末进展就让你找不着北了？”
玄老嫌弃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漠。
“凝神静气，巩固境界！”
“你这混沌神体就是个无底洞，引来的这点灵气，还不够塞牙缝的！”
林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静。
他对着虚空，郑重地道：“玄老教训的是，是小子失态了。
重获力量，一时难以自持。”
“嗯，心性尚可，还知道收敛。”
玄老声音听起来似乎满意了些许，“从今日起，你便在这小院里打好根基。
你这小院子虽破旧，倒也清静。”
“是，玄老。”
林枫深吸一口气，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走进院中，盘腿而坐，重新闭上双眼，全力运转《混沌天帝诀》，引导那缕混沌灵气冲刷温养枯竭的经脉。
这过程极其痛苦，如同人用小刀正不断的刮骨，他却甘之如饴。
“吱呀——”院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老仆端着木盘走进来，盘子里是一碗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和两个梆硬的粗面馒头。
他把木盘往石凳上重重一撂，汤汁剧烈摇晃，溅出了几滴。
老仆斜眼瞥见槐树下打坐、身上还沾着晨露的林枫，嗤笑一声：“哟，大少爷今儿起得倒早，又做白日梦呢？
想着如何恢复修为？”
林枫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一般，全力运转混沌天帝诀。
老仆自觉无趣，又习惯性地骂骂咧咧几句：“呸！
浪费粮食的废物！”
“要不是家主心软，念及你是他的嫡子，否则……早把你撵出去了！
还真当自己是三年前那个天才？
我要是你，早找根绳吊死了，省得丢人！”
这些话，若放在昨天还能刺伤他。
但现在，林枫只觉得可笑。
体内那缕混沌灵气正实实在在改变着他的躯体，恢复他的修为。
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一飞冲天，拿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到那时，这些尖酸刻薄的羞辱都将荡然无存，所有人都将敬他如神！
见林枫毫无反应，如同泥塑木雕，老仆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院门再次被摔得震天响。
首到脚步声远去，林枫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石凳上那粗糙的饭食。
他没有丝毫犹豫，走过去，拿起馒头和稀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此刻他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急需任何形式的能量补充。
这碗稀粥和馒头的味道虽然寡淡，甚至难以下咽，但却他吃得无比认真，林枫清楚，自己吃的每一口粮食，最终都将转化为支撑他修炼的能量。
吃完后。
他按照玄老的指示，开始在院中练习最基础的拳架。
调整呼吸，感悟发力。
玄老的呵斥声不时在他脑中响起，每一个细微的错误，都逃不过玄老那老辣眼光的审视。
“腰沉下去！”
“你是娘们吗？
软绵绵的！”
“呼吸！
跟你说了多少次，吐纳要深长，与动作相合！”
“蠢！
力不是这样用的！
再来！”
他心无旁骛，一次次地重复，汗流浃背，肌肉酸痛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院墙外，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驻足。
正是林家家主，林战。
他处理家族事务一夜未眠，心中烦闷，信步走来，不知不觉便到了这最偏僻的院落附近。
隔着柴扉的缝隙，他看到了院中那个执着修炼的孤单身影。
他看到儿子打着那套看起来甚至有些可笑的、连淬体境一层子弟都不愿再多练的基础拳法。
动作笨拙却异常认真，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拼尽了全力。
清晨凉意中，少年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汗珠，呼吸急促而白雾缭绕。
林战心猛地一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酸涩与心痛瞬间淹没了他。
那是他的儿子。
曾经光芒万丈，如今却……只能在破败小院里，徒劳地重复着最基础的动作，妄图抓住那一丝不可能的奇迹。
他几乎能想象出族人、外人会如何嘲笑这幅景象。
他想推门进去，想让儿子停下来，不要再做这无谓的挣扎，不要再承受这般的苦楚和旁人的耻笑。
他想说：“枫儿，算了吧，爹养你一辈子……”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林枫那紧抿的嘴唇、那眼中近乎偏执的坚定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像极了三年前，他决意独自扛下所有嘲讽时的样子。
最终。
所有的担忧、心疼、无奈，只化作一声沉重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
林战缓缓收回即将推门的手，摇了摇头，背影佝偻了几分，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内的林枫，一套拳法刚刚打完，正剧烈喘息着。
他若有所觉，猛地扭头望向院门方向，却只看到微微晃动的柴扉，以及门外空无一人的小径。
他皱了皱眉，刚才似乎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发什么呆！”
玄老的喝骂再次响起，“感知倒还算敏锐，不过这点程度还差得远，继续练！
今日不将发力技巧融会贯通，休想吃饭！”
林枫收敛心神。
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再次沉浸到枯燥却充满希望的修炼之中。
朝阳终于完全升起。
金色的光芒洒满小院，将他挥汗如雨的身影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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