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还黏在“砚知”的窗台上，林砚刚把最后一盆多肉挪到光照均匀的地方，墨玄就踩着猫步跳上藤椅，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金眼睛瞥着门口：“又有人来了，脚步声吵死了，不像刚才那个小姑娘。”
林砚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店门口的风铃正被一只手扒拉得叮铃乱响，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背着双肩包的男生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点莽撞的笑意，头发因为跑得太急，额前几缕都翘了起来。
是张磊。
他昨天在学校论坛上刷到“街角新开了家古董店，老板超年轻”的帖子，今天一放学就揣着学生证跑来了——家里条件一般，想找个兼职赚点零花钱，又不想去餐厅端盘子受累，觉得古董店清闲，还能顺便涨点见识。
“老板好！”
张磊一进门就鞠了个躬，声音洪亮得差点震落八仙桌上的陈皮罐，“我叫张磊，锦城理工大一的，想来你这儿应聘兼职！”
林砚被他这股子活力冲得愣了愣，指了指旁边的木凳：“坐，先说说，你会做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
张磊一屁股坐下，掰着手指头数，“扫地拖地擦桌子，收银记账发快递，我计算机专业的，还能帮你给古董拍照片修图，发朋友圈引流！
工资随便给，够我吃顿饭就行，主要是想跟着老板学东西！”
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真诚和莽撞，一眼就能看出是没经过社会打磨的样子。
墨玄在藤椅上打了个哈欠，小声吐槽：“傻了吧唧的，一看就是想抱大腿，可惜找错人了——你这老板就想养老。”
林砚没理会墨玄的腹诽，指尖敲了敲桌面：“工资一个月两千，包午饭和晚饭，每天下午西点到八点来，周末全天。
主要工作就是看店，浇多肉，喂墨玄——就是它。”
他指了指腿上的玄猫。
张磊的目光立刻落到墨玄身上，眼睛更亮了：“哇！
玄猫！
听说能镇宅辟邪的！
老板你这猫养得真好，毛亮得发光！”
墨玄傲娇地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心里却偷偷受用——凡人里，总算有个有眼光的。
“就这些要求？”
张磊有点不敢相信，“不用搬重物，不用应付难缠的客户吗？”
“客户很少，大多是随便看看。”
林砚拿起桌上的陈皮茶喝了一口，语气慵懒，“难缠的客户……你应付不了，我来。
记住一条，别惹麻烦，凡事喊我就行。”
“没问题！”
张磊拍着胸脯保证，“我最听话了，绝对不给老板惹麻烦！
现在就能上岗吗？”
林砚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串备用钥匙递给她：“每天开门先喂墨玄，它的猫条在柜子第二层，一次只能喂一根。
窗台上的多肉，上午浇左边，下午浇右边，别浇多了。”
“收到！”
张磊接过钥匙，像捧着宝贝似的揣进兜里，转身就想去拖地，刚拿起拖把，就被墨玄喊住了。
“等等。”
玄猫抬了抬爪子，“拖地别用太湿的拖把，我的猫窝底下不能有水，还有，不准碰我桌上的那个青花瓷瓶——你手笨，碰碎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张磊愣了愣，转头看向林砚：“老板，你家猫……会说话？”
“你听错了，是猫叫得像人言。”
林砚面不改色地打圆场，伸手揉了揉墨玄的头，“别吓唬小孩子。”
墨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蜷起身子开始打盹——它才懒得跟凡人解释，要不是怕这傻小子弄坏自己的“宝座”（那个青花瓷瓶是林砚特意给它做的猫抓板替代品），才懒得开口。
张磊半信半疑，但看林砚一脸平静，也没敢多问，乖乖地拿着拖把去拖地，动作轻手轻脚的，生怕惊扰了那只“会说话的玄猫”。
林砚坐在藤椅上看着他忙碌，手里又拿起了那串黑檀木珠，指尖轻轻摩挲着。
这珠子是他用百年雷击木做的，里面藏着储物空间和护身阵法，平时盘着，既能掩饰，也能随时感应周围的气息。
刚摩挲了没几下，他的指尖顿了顿——一股杂乱的、带着戾气的气息，正朝着古董店的方向过来。
“啧，麻烦。”
林砚低声说了一句，放下木珠，端起陈皮茶抿了一口。
墨玄也睁开了眼睛，金瞳里闪过一丝厌恶：“是些身上带血味的小崽子，来闹事的。”
张磊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抬头望去，只见三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正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上，为首的黄毛嘴里叼着根烟，眼神吊梢，上下打量着店里的陈设。
“就是这家破古董店？”
黄毛吐掉烟头，用脚碾了碾，“听说刚开业，不知道规矩？
这条街，每个月都得交保护费，懂吗？”
张磊瞬间就紧张了，他虽然是个社牛，但没跟混混打过交道，下意识地往林砚身边靠了靠，小声说：“老板，他们……他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林砚没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不懂，也不交。
要喝茶吗？
陈皮的，养胃。”
“嘿，你小子挺狂啊！”
黄毛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挥了挥手，身后两个混混立刻就冲进店里，一左一右地堵住了门口，“给你脸了是吧？
今天不交钱，就把你这破瓶子烂罐子全砸了！”
其中一个绿毛伸手就想去掀八仙桌上的瓷碗，张磊急了，想上前阻拦，却被绿毛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在货架上，疼得龇牙咧嘴。
“别动他。”
林砚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但那两个混混却莫名地停住了动作，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似的，浑身一僵。
黄毛愣了一下，随即嗤笑：“怎么？
想英雄救美？
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怕是连鸡都不敢杀吧？”
他说着，就朝着林砚走过来，伸手想去抓林砚的衣领——在他看来，这年轻老板就是个软柿子，随便吓唬一下就会乖乖掏钱。
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林砚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手腕。
就这一下，黄毛只觉得一股钻心的麻意从手腕传遍全身，胳膊瞬间就软了，像没了骨头似的垂了下来。
他想骂街，可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结结实实地啃了一嘴灰。
另外两个混混见状，顿时急了，抄起旁边的拖把杆就朝着林砚打过来。
林砚坐在藤椅上没动，只是脚轻轻一伸，刚好绊在左边混混的脚踝上。
那混混重心不稳，往前一倒，手里的拖把杆正好砸在右边混混的头上，两人“哎哟”一声，撞在一起，滚成了一团。
前后不过十几秒，三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混混，就全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爬都爬不起来。
张磊看得眼睛都首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刚才只看到老板抬手、伸脚，动作慢得像在打太极，可那三个混混就跟中了邪似的，自己就摔得乱七八糟。
这也太厉害了吧！
墨玄从藤椅上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黄毛，语气嫌弃：“就这点能耐，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当年跟着老板的小喽啰，随便一个都能打你们十个。”
黄毛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看着林砚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知道遇到硬茬了，这老板根本不是什么软柿子，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对、对不起……”黄毛声音发颤，“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来了，求您放过我们吧！”
林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滚。
下次再出现在这条街，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
我们马上滚！
马上滚！”
黄毛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扶另外两个同伙，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店门，另外两个混混见状，也赶紧一瘸一拐地跟了出去，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
店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张磊还在目瞪口呆。
他缓了好半天，才凑到林砚身边，一脸崇拜地说：“老板！
你也太牛逼了吧！
你这是练过武术吗？
哪家武馆的？
我能不能跟你学啊！”
“家传的，随便练练。”
林砚随口敷衍，弯腰扶起被撞歪的货架，“没事了，继续拖地吧。”
“哦，好！”
张磊连忙应声，拿起拖把的手都带着点激动，心里己经把林砚当成了“隐世高人”——家传武术，古董店老板，还养了只会说话的玄猫，这简首就是小说里的大佬配置啊！
他一边拖地，一边偷偷拿出手机，对着林砚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又拍了拍窗台上的多肉和睡得正香的墨玄，发了条朋友圈：新老板也太绝了！
一招搞定三个混混，深藏不露的大佬！
求带飞！
配图是林砚的侧影，阳光落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从容，旁边的墨玄蜷成一团，像个黑色的毛球。
朋友圈刚发出去，就立刻有同学评论：“磊子，你在哪儿兼职呢？
遇到大佬了？”
“求地址！
我想去看看！”
“那猫看起来好霸气！”
张磊看得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这次兼职算是来对了，不仅清闲，还能跟着大佬混，以后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林砚没理会他的小动作，只是走到货架前，拿起刚才被碰到的一个瓷瓶，仔细看了看——瓶身没破，只是沾了点灰，他用抹布擦了擦，放回原位。
墨玄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刚才那几个小崽子，身上有股别人的味道，像是被人指使来的。”
“嗯，闻到了。”
林砚点点头，指尖在瓷瓶上轻轻敲了敲，“不过无所谓，只要不再来惹麻烦，随便他们。”
他隐居的目的就是图个清静，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不管是混混，还是背后指使混混的人，能打发走就打发走，实在不行，再出手也不迟。
正说着，店门口的风铃又叮铃响了一声。
张磊以为又是混混回来了，吓得一哆嗦，赶紧拿起拖把挡在身前：“谁？！
我们老板可厉害了，别再来找事了！”
门口的人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抱歉，吓到你了吧？
我是来画画的。”
林砚抬头看去，只见苏清禾背着画板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杯奶茶，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我今天没课，就提前过来了，不打扰你们吧？”
张磊一看是个漂亮女生，瞬间就放下了拖把，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打扰不打扰！
你是老板的朋友吗？
快请进！”
苏清禾走进店里，把奶茶递给林砚：“昨天谢谢你帮我修发簪，这杯奶茶给你，无糖的，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她昨天临走前，看到林砚喝的是无糖的陈皮茶，就特意点了无糖的乌龙奶茶。
林砚愣了一下，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莫名地觉得有点暖：“谢谢。
随便找地方坐吧，想画哪里都行。”
“好。”
苏清禾点点头，走到窗台上，放下画板，开始摆弄画笔和颜料。
她选了个能看到多肉和门口街道的角度，笔尖落下，很快就勾勒出了窗框的轮廓。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张磊在旁边偷偷看着，心里嘀咕：老板和这个女生看起来好配啊，都是安安静静的，气质绝了。
林砚坐在藤椅上，看着苏清禾画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奶茶，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无糖的乌龙，带着淡淡的茶香，味道确实不错。
墨玄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嫌弃道：“凡人的饮料，有什么好喝的。”
林砚没理它，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清禾画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麻烦解决了，兼职小弟上岗了，想看的小姑娘也来了。
这样的日子，好像确实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苏清禾画画的间隙，偷偷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还没清理干净的脚印，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刚才这里，好像发生过什么事？
而更远处的街角，一辆黑色的轿车里，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拿着望远镜看着“砚知”古董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砚……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种地方，还过得这么清闲。”
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板，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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