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云宗被一层薄薄的雾霭笼罩，山间的灵溪潺潺流淌，雾气中夹杂着草木与丹药的清香。
夜无心踏着晨光，沿着山路向外门区域走去。
杂役处的风波己暂告一段落，刘成被打跑后，杂役们暂时没了主心骨，倒也安分了许多。
小林子送来的窝头他最终还是分了一半，看着少年捧着窝头时眼里的光，夜无心心中那片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但他很清楚，这只是开始。
张猛被伤，赵峰被废，外门乃至内门的目光，必然会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
想要在青云宗立足，甚至拿到那外门名额，光靠震慑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需要更多的资源。
“丹药……”夜无心低声自语。
修真者修炼，除了吸纳天地灵气，丹药辅助必不可少。
炼气期弟子常用的“聚气丹”，能加快灵气汇聚速度；若能得到“淬体丹”，更能强化肉身，让他在同境界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些丹药在宗门药房中价格不菲，以他如今身无分文的状况，根本买不起。
“或许，可以去丹阁碰碰运气。”
青云宗的丹阁在外门东侧，不仅售卖丹药，也收购弟子们采集的灵草，偶尔还会招募临时帮工，负责清洗药罐、晾晒草药等杂活，报酬虽低，却有机会接触到丹药，甚至能得到一些废弃的药渣——对别人来说是废料，对修炼《混沌剑经》的夜无心而言，药渣中残留的灵气，或许也能被混沌气流炼化利用。
想到这里，夜无心加快了脚步。
丹阁是一座三层阁楼，通体由青色砖石砌成，门口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百草丹阁”西个大字，笔力浑厚，隐约有丹气缭绕。
阁楼周围种满了珍稀灵草，五彩斑斓的叶片上滚动着露珠，散发出浓郁的灵气。
此时丹阁刚开门，己有不少外门弟子在排队购买丹药，个个面色焦急，显然都是急需丹药突破境界的。
夜无心没有上前排队，而是绕到丹阁后门。
后门处堆着不少晾晒草药的竹匾，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杂役正忙着将晒干的灵草分类打包，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拿着账本核对数量，想必是丹阁的管事。
“老人家，请问这里需要帮工吗？”
夜无心走上前，语气平淡地问道。
老者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杂役服，身上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气息，不由微微皱眉：“你是哪个院的？
懂灵草辨识吗？”
“杂役处的夜无心，略懂一些。”
夜无心如实回答。
这三年来，他为了给小林子治伤，曾偷偷采过不少草药，对常见的灵草特性也算有些了解。
老者显然没听过“夜无心”这个名字，他指了指旁边一堆混杂的灵草：“那你把这些‘凝露草’和‘赤血花’分出来，要是分错了超过十株，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凝露草叶片呈碧绿色，叶尖挂着晶莹的露珠，性偏寒；赤血花则是暗红色，花瓣边缘带刺，性燥热，两者都是炼制聚气丹的辅材，但药性相冲，必须严格分开。
夜无心没有多说，蹲下身开始分拣。
他的动作不快，却异常精准，指尖拂过灵草时，仿佛有淡淡的气流萦绕，那些混杂在一起的凝露草和赤血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自动归入两边的竹筐中。
老者原本还拿着账本核对，见他分拣得如此之快，而且一眼望去竟没有一株分错，不由放下了账本，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这些灵草经过晾晒后，特征不如新鲜时明显，就算是外门弟子，也未必能分得这么利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堆成小山的灵草就被分拣完毕，两边的竹筐泾渭分明，一株不差。
“不错。”
老者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从今天起，你就来丹阁帮忙吧，每天两个时辰，管一顿午饭，月底给你三枚聚气丹当工钱。”
三枚聚气丹虽然不多，但对现在的夜无心来说，聊胜于无。
他点了点头：“多谢老人家。”
“我姓孙，你叫我孙管事就行。”
老者指了指旁边的水井，“先去把那几个药罐洗了，记得用灵泉水洗，别用凡水，不然会影响丹药纯度。”
夜无心应了声，拿起药罐走向水井。
这口井里的水确实不是凡水，井口萦绕着淡淡的白雾，水中蕴含着稀薄的灵气，想必就是孙管事所说的灵泉水。
他刚拿起一个药罐，突然听到阁楼里传来一阵争执声，其中一个女声清冷如玉石相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李师兄，这炉‘清蕴丹’明明是我先定下的，你为何要强抢？”
“苏师妹，话可不能这么说。”
另一个男声带着几分傲慢，“这清蕴丹能稳固灵力，助炼气期突破筑基，整个外门也就这一炉。
你不过炼气七层，离突破还早，不如让给师兄我，等我筑基成功，少不了你的好处。”
“宗门规矩，先到先得，李师兄岂能仗势欺人？”
“规矩？
在这外门，我李涛的话就是规矩！”
夜无心皱了皱眉，端着药罐的手微微一顿。
他对宗门内的争斗本无兴趣，但这女声中的倔强，让他莫名地想起了昨天的自己。
他抬眼望去，只见丹阁一楼的柜台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外门弟子。
男的身材高大，穿着青色外门服，腰间挂着炼气九层的玉牌，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正是刚才说话的李涛。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也是炼气后期的修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身形纤细，容颜清丽，眉宇间带着一股清冷之气。
她腰间的玉牌显示是炼气七层，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玉瓶，显然就是那炉清蕴丹。
“李涛，你不要太过分！”
女子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清蕴丹是我用积攒了半年的月例换来的，我师弟重伤昏迷，急需此丹续命，你若强行抢夺，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李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苏清月，就凭你炼气七层的修为，也敢跟我叫板？
识相的就把丹瓶交出来，不然别怪师兄我动手，伤了你这朵外门第一美人，可就不好了。”
周围的外门弟子纷纷后退，显然都忌惮李涛的势力，没人敢出声相助。
苏清月气得脸色发白，她紧了紧手中的玉瓶，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我再说一遍，此丹不卖！”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伸手就去抢苏清月手中的玉瓶。
他的速度极快，带着炼气九层的气势，显然是没把苏清月放在眼里。
苏清月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右手捏了个法诀，一道淡青色的气流从指尖弹出，攻向李涛的手腕。
这是青云宗的基础法术“青风指”，但被她用出来，却比寻常弟子凌厉了几分。
“雕虫小技！”
李涛不屑一笑，左手一挥，轻易地打散了青风指，右手顺势前探，眼看就要抓住苏清月的手腕。
就在这时，一道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话音未落，一道灰黑色的气流如同闪电般射来，精准地撞在李涛的手腕上。
“嘶——”李涛只觉得手腕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猛地缩回手，只见手腕上多了一道焦黑的印记，灵气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谁？！”
李涛又惊又怒，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杂役服的少年正站在后门处，手里还端着一个没洗的药罐，眼神冷得像冰。
“夜无心？”
有认识他的外门弟子低呼出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是他昨天废了赵峰，伤了张猛！”
李涛听到“废了赵峰”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看到夜无心身上的杂役服，又涌上一股怒火：“区区一个杂役，也敢管我的闲事？”
夜无心没有理他，只是看向苏清月：“这丹，你要让给他吗？”
苏清月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出手相助，她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此丹关乎我师弟性命，绝不可能让！”
“那就拿着。”
夜无心淡淡道，“没人能逼你让。”
“你找死！”
李涛被彻底激怒了，一个杂役也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喝一声，全身灵气鼓荡，炼气九层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朝着夜无心猛冲过去，拳头带着呼啸的劲风，显然是动了杀心。
“小心！”
苏清月忍不住惊呼出声，她能感觉到李涛这一拳的威力，寻常炼气八层都未必能接得住，夜无心看起来不过是个杂役，怎么可能抵挡？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面对李涛含怒一击，夜无心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药罐，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左手。
“砰！”
李涛的拳头狠狠砸在夜无心的手掌上，却像是砸在了一座山巅，纹丝不动。
夜无心的手掌上萦绕着淡淡的灰黑色气流，那气流看似微弱，却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将李涛的拳劲完全挡住。
“怎么可能？！”
李涛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震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气像是泥牛入海，被那灰黑色气流瞬间吞噬，手腕上传来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发麻。
夜无心眼神一冷，左手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李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丹阁的柱子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头断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炼气九层的李涛，竟然被一个杂役用一只手就废了？！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夜无心的外门弟子，此刻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终于明白，赵峰和张猛的下场，不是偶然！
李涛的两个跟班吓得浑身发抖，看着夜无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哪里还敢上前。
夜无心看都没看他们，转身将药罐放在水井边，继续清洗。
仿佛刚才废了一个炼气九层的外门弟子，不过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苏清月站在原地，看着夜无心的背影，秀眉微蹙，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她能感觉到，夜无心身上的气息很奇怪，既不是青云宗的功法气息，也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修真功法，那灰黑色的气流带着一种霸道而古老的韵味，让她隐隐有些心悸。
“多谢……这位师弟出手相助。”
苏清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对着夜无心的背影微微躬身。
她虽然不知道夜无心的名字，但看他的年纪和穿着，应该比自己入门晚。
夜无心动作一顿，没有回头：“举手之劳。”
孙管事从刚才就一首站在旁边，此刻才缓过神来，他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李涛，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夜无心，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这尊煞神，看来是丹阁惹不起的，幸好刚才没把他赶走。
苏清月看着夜无心专注清洗药罐的侧脸，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玉瓶，递了过去：“这是一枚聚气丹，算是我报答师弟的恩情。”
夜无心没有接：“我说了，举手之劳。”
苏清月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被拒绝。
在这青云宗，聚气丹虽然不算珍贵，但对于一个杂役来说，也算是不错的报酬了。
她看着夜无心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好感。
“师弟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外门东区的‘听竹院’找我。”
苏清月也不勉强，收起玉瓶，轻声说道，“我叫苏清月。”
说完，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涛，又看了看周围的外门弟子，最终还是握紧手中的清蕴丹，快步离开了丹阁。
她知道，这里不宜久留，李涛背后的势力，恐怕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夜无心依旧在清洗药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苏清月提到“师弟重伤”时，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了一下。
他想起了小林子，想起了那些在杂役处被欺负的孤儿。
或许，这青云宗里，也并非所有人都像赵峰、李涛那样不堪。
“小子，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孙管事见苏清月走了，才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李涛可是外门长老的远房侄子，你废了他的手，怕是要麻烦了。”
夜无心淡淡道：“麻烦来了，接着就是。”
孙管事被他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噎了一下，摇了摇头，也不再多劝。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事的年轻人。
接下来的时间，夜无心就在丹阁后院帮忙。
他的活很简单，清洗药罐、晾晒灵草、搬运药材，但他做得异常认真。
期间，他注意到孙管事在炼制一批聚气丹。
孙管事的手法还算熟练，但控火的灵力不够精纯，导致丹炉中的火焰忽明忽暗，炼出的丹药色泽暗淡，灵气也不够浓郁，显然是下品丹药。
夜无心默默看着，脑海中却浮现出《混沌剑经》中的一段记载。
《混沌剑经》不仅是剑道功法，其中还蕴含着混沌之火的运用法门，而混沌之火，恰好是炼丹的无上之火，能完美激发药材的药性。
“孙管事，”夜无心突然开口，“你这火焰，不够纯。”
孙管事正在收丹，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悦：“你懂什么？
老夫炼丹三十年，用的是‘青冥火’，虽然不是什么高阶火焰，但炼这种低阶丹药，足够了。”
夜无心没有争辩，只是指了指丹炉中残留的药渣：“这些药渣中，还有三成药性没被激发，太浪费了。”
孙管事拿起药渣闻了闻，脸色微微一变。
他刚才只顾着收丹，还真没注意，这些药渣的药性残留，确实比往常多了不少。
“你……你怎么知道？”
孙管事惊讶地看着夜无心。
夜无心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右手，掌心缓缓升起一团灰黑色的火焰。
这火焰不大，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气息，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连空气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
更奇特的是，这火焰明明看起来极其霸道，却没有灼伤夜无心的手掌，反而像有生命般，在他掌心轻轻跳动。
“这……这是什么火焰？！”
孙管事猛地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好……好霸道的气息！”
他炼丹三十年，见过不少火焰，从最低阶的凡火，到宗门长老使用的“紫极火”，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霸道的火焰！
这火焰的气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火焰都要恐怖！
夜无心没有解释，只是屈指一弹，那团混沌之火便飞进了空着的丹炉中。
“再加一份凝露草和赤血花。”
夜无心说道。
孙管事下意识地照做，将药材投入丹炉。
接下来，夜无心的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着晦涩的口诀。
随着他的动作，丹炉中的混沌之火突然变得温顺起来，火焰的大小、温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将药材包裹其中，缓缓炼化。
药材在混沌之火的灼烧下，没有像往常那样冒出黑烟，而是释放出浓郁的灵气，凝结成一颗颗圆润饱满的丹珠，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丹炉打开，一股比刚才浓郁数倍的丹香弥漫开来，整整十二枚聚气丹悬浮在炉中，每一枚都色泽均匀，灵气逼人，显然是中品丹药！
孙管事目瞪口呆地看着炉中的聚气丹，又看了看夜无心，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中品聚气丹！
他炼了三十年丹，最多也只能炼出下品巅峰的聚气丹，这少年竟然用一种诡异的火焰，半炷香的时间就炼出了中品丹？！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青云宗的丹道界都要震动！
夜无心收起混沌之火，看着孙管事震惊的表情，淡淡道：“这样，就不浪费了。”
孙管事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夜无心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看一个杂役的眼神，而是像在看一个绝世珍宝！
“小……小友，不，大师！”
孙管事激动得语无伦次，“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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