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黄沙像被抽了魂的巨兽,在天地间翻滚嘶吼。
沈砚扶着李虎,两人的身影在沙暴中缩成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每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棉絮上,脚下的流沙随时可能将他们拖入绝境。
李虎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暗红色的血渍透过粗布绷带,在沙砾中晕开一小片暗沉,他牙关紧咬,喉间溢出压抑的痛哼,视线己经开始模糊。
“撑住!”
沈砚嘶吼着,声音被狂风撕得支离破碎。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承受沙暴,必须找到躲避之处。
祖父的考古笔记还揣在怀中,棱角硌着胸口,像是在无声提醒着什么。
他忽然想起笔记中曾提过,西域古戍堡多建于地势较高处,常以夯土筑成,能抵御风沙侵袭。
他眯起眼,在昏黄的沙幕中竭力搜寻,终于在西北方向瞥见一抹模糊的土黄色轮廓。
那是一座半埋在沙丘中的废弃戍堡。
“那边!
有戍堡!”
沈砚架起李虎的胳膊,拼尽全力向戍堡方向挪动。
沙砾打在脸上生疼,几乎要划破皮肤,他只能侧过脸,用肩膀护住李虎的伤处。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流沙渐渐变少,坚实的夯土地面终于出现。
戍堡的城门早己坍塌,只剩下半截门框,像一张沉默的嘴,吞噬着闯入者。
进入戍堡后,风沙顿时小了许多。
沈砚将李虎安置在墙角背风处,借着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他看清了李虎的状况 ,绷带己经被血浸透,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感染加重了。
李虎喘着粗气,嘴唇干裂起皮,虚弱地说:“沈…… 沈先生,我…… 我怕是不行了……别说话!”
沈砚打断他,迅速解开急救包。
青霉素己经所剩无几,不能再轻易使用。
他的目光落在怀中的笔记上,指尖飞快地翻动,终于找到了祖父记录的 “穴位止血法”—— 这是他在考古时从一座汉墓壁画上临摹下来的,据说能通过刺激特定穴位,暂时遏制血脉奔涌。
沈砚深吸一口气,将笔记摊在膝头,对照着上面的穴位图,在李虎身上摸索。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毕竟这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实践,而且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
“可能会有点疼,忍住。”
他说着,指尖精准地落在李虎大腿内侧的 “血海穴” 上,缓缓用力按压。
李虎浑身一颤,痛呼出声,但很快,他感觉到伤口处的血流似乎减缓了。
沈砚不敢怠慢,又依次找到 “足三里阴陵泉” 等穴位,按顺序逐一刺激。
随着指尖的起落,李虎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缓解,呼吸也平稳了些。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吟唱声顺着风飘了进来。
那声音晦涩难懂,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让人不寒而栗。
沈砚警觉地抬起头,握紧了腰间的工兵铲。
这声音,不像是中原人的口音,倒像是…… 巫医的咒语。
他走到戍堡门口,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只见沙暴渐渐平息,三名穿着粗布长袍、头戴兽骨头饰的人正朝着戍堡走来,为首一人手中握着一根缠着五彩布条的木杖,正是巫医弟子阿莫。
沈砚心中一沉,看来他们还是被盯上了。
他迅速回到李虎身边,低声道:“有人来了,是追我们的巫医。
你好好休息,我来应付。”
他将笔记收好,握紧工兵铲,目光锐利地盯着戍堡门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他没有注意到,戍堡墙角的夯土上,用暗红色的颜料刻着两个模糊的大字 ——“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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