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局中局自那日在清源茶馆见过墨渊后，林晚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她每日除了给林夫人请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梳理着原主零碎的记忆，并结合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试图更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和林家。
她并未再去清源茶馆。
那份来自墨渊的、过于完美的好意，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警惕心上。
美男虽好，但来历不明、动机不清的殷勤，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这日，林晚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脂粉铺子，用料新鲜，配方独特，便动了去看看的心思。
或许能借鉴些现代营销思路，为自己将来做点小生意积累些经验。
她只带了翠珠，乘着一顶小轿便出了门。
铺子确实不错，林晚挑了几样合眼缘的，又不动声色地打听了一下货源和价钱，心中渐渐有了些模糊的想法。
回程时，她心情颇佳，甚至让轿夫绕道，从一条相对清净的巷子穿行，想顺便看看沿街的民居风貌。
轿子行至巷子中段，异变陡生！
几名穿着粗布短打、面相凶悍的汉子突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目光不怀好意地在轿子上打转。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轿子挺精致啊，下来陪爷几个玩玩？”
翠珠吓得脸色发白，轿夫也面露惧色，瑟缩着不敢上前。
林晚心头一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遇到古代版的街头混混了？
她握紧了袖中藏着一根临时找工匠打造的、用于防身的尖锐银簪，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硬拼肯定不行，呼救？
这条巷子似乎确实僻静。
就在那混混头子伸手欲掀轿帘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冷的怒喝传来：“光天化日，尔等鼠辈安敢放肆！”
声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己如疾风般掠过，迅捷无比地挡在了轿子前。
正是墨渊！
他面色冷峻，眸光如刀，扫过那几个混混，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竟让那几个壮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哪里来的小白脸，敢管爷爷的闲事？
找死！”
混混头子恼羞成怒，挥拳便向墨渊面门砸来。
墨渊看似文弱，身手却极为了得。
他侧身轻松避开拳头，手腕一翻，便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混混头子杀猪般的惨叫，那条胳膊便软软垂了下来。
另外几个混混见状，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墨渊身形闪动，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中对方关节或软肋，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那几个混混便己躺倒在地，呻吟不止。
整个过程，墨渊甚至连衣角都未曾过分凌乱。
“滚！”
他冷冷吐出一个字。
那群混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互相搀扶着，狼狈逃窜，瞬间消失在巷口。
首到此时，墨渊才转过身，脸上那冰冷的厉色己迅速褪去，换上了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关切。
他走到轿前，声音温和下来：“林小姐，受惊了。
可有伤到哪里？”
轿帘被惊魂未定的翠珠掀开，林晚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还算镇定。
她看着眼前衣袂飘飘、仿佛从天而降的墨渊，心中五味杂陈。
“多谢墨老板出手相救。”
她敛衽一礼，语气真诚，“我没事，多亏了墨老板及时赶到。”
她的目光落在墨渊垂在身侧的手上，那里，关节处似乎有些泛红，像是刚才用力过猛所致。
“墨老板，你的手……”她指了指。
墨渊随意地看了一眼，淡然一笑：“无妨，些许小事。
倒是林小姐，怎会行经如此僻静之处？
日后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他语气中的关切不似作伪，仿佛真的只是偶遇并路见不平。
“是我考虑不周，多谢墨老板提醒。”
林晚再次道谢，心中那份疑虑却并未完全消散。
这巧合……未免太巧了些。
他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墨渊主动解释道：“墨某恰巧去前街拜访一位友人，归来时听闻这边有喧哗声，便过来一看，没想到竟是林小姐遇险。
幸好……”他适时地停住，眼中流露出庆幸之色。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林晚暂时挑不出错处。
她再次道谢，并表示要重金酬谢。
墨渊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被轻视的无奈与受伤：“林小姐此言，却是将墨某看作何等人物了？
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是林小姐遇险？
若是为了酬谢，墨某岂会出手？”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又带着几分文人风骨，让林晚一时语塞，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
“是晚思虑不周，墨老板高义，晚感激不尽。”
她从善如流地改口。
墨渊神色这才缓和，温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让墨某护送林小姐回府吧。”
这一次，林晚没有拒绝。
回府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轿夫抬着空轿跟在后面），墨渊刻意放缓了步伐，找了些轻松的话题闲聊，试图驱散林晚方才受惊的情绪。
他言谈风趣，见识广博，态度也把握得极有分寸，既关怀备至，又不显逾矩。
林晚默默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不可否认，抛开那丝疑虑，墨渊此人，无论是外表、谈吐、气度还是方才展现的“身手”与“正义感”，都堪称完美。
若在平时，遇到这样的男性，她很难不产生好感。
但心底那点属于苏晓的清醒，始终在低声提醒：巧合太多，未必是缘，可能是局。
将林晚安全送至林府门口，墨渊便适时地告辞，并未提出任何进一步的要求，举止无可挑剔。
看着林晚主仆二人进入府门，墨渊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才渐渐敛去，转身走入一条无人的小巷。
巷子深处，方才那几个“混混”正恭敬地等在那里，哪里还有半分狼狈。
“主上。”
几人齐齐行礼。
墨渊从袖中抛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落入那断了手臂的“头子”手中，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演技尚可，这是赏你们的。
去找个大夫看看，这段时间安分点。”
“谢主上！”
几人接过钱袋，喜形于色，迅速散去。
墨渊独自站在巷中，抬手看了看自己微微泛红的指节，那是他刚才刻意在击打时留下的痕迹。
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计得逞的弧度。
英雄救美，古往今来，都是获取信任与好感最有效的捷径之一。
他看得出，林晚虽然仍有疑虑，但那份感激是真实的，对他的观感也必定大大提升。
“林晚……”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这才只是开始。
你的心防，我会一层一层，慢慢剥开。”
而林府内，林晚回到自己房间，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前，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巷子里发生的一切。
墨渊的出现，太过及时。
他的身手，好得不像个普通茶馆老板。
那些混混，看似凶悍，却败得太快…… 还有他手上那不易察觉的“伤”……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蹊跷。
“但愿是我想多了……”她喃喃自语。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那这个墨渊的心思，就太过深沉可怕了。
她揉了揉眉心，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无论墨渊是真心还是假意，提高警惕总不会有错。
在彻底看清这个人之前，她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
这场“英雄救美”，并未让她如同寻常闺阁女子般轻易沦陷，反而让她心中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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