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破产了，顾云庭成了十八线演员，每天在各种剧组中跑龙套。
拳头裹着风砸在脸上。
这一拳，顾云庭用颧骨硬生生接住。
皮肉闷响，血腥味瞬间在他口腔弥漫。
他舔了舔破裂的嘴角，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剐向对面那个满脸横肉的武行。
“操！
没吃饭吗？”
武行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很是惊愕。
刚才那一下，感觉像是砸在石头上。
顾云庭没吭声，汗水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淌，流过脖颈，洇湿了廉价的戏服，和精壮的胸膛。
他喘着粗气，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
这是部粗制滥造的古装网大，他在里面演个活不过三集的刺客。
今天这场，是为主角铺垫高光的挨打戏。
“行了行了！
这条过了！
赶紧的，下一场准备！”
副导演拿着喇叭喊，语气不耐烦。
顾云庭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沉默地走向场边，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想要他呕吐的血腥气。
旁边几个等着上场的年轻演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的瞟向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轻蔑。
“看见没，就那个，顾家少爷，顾云庭。”
“以前不是挺牛的吗？
顾家大少，听说到哪都是横着走的。”
“啧，谁能想到顾家说倒就倒……现在沦落到这里跑龙套了，真是三十年河东……嘘!小声点！
他好像听见了……”顾云庭是听见了，但听见了又能如何？
他装作没听见，仰头又灌了一口水。
喉结在剧烈滚动，他眯起眼睛，看向远处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一号——那小子演技稀巴烂，全靠一张脸和背后的金主撑着。
曾几何时，他顾云庭也是众星捧月的那个。
豪车、派对、前呼后拥……但那样的生活己经离他一去不复返了。
脑中闪过那些富足，人人奉承的画面，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真的都过去了？
现在他是十八线演员顾云庭，住着出租屋，吃着盒饭，为了一天几百块的戏份拼死拼活。
“云庭！
过来一下！”
经纪人林浩小跑过来，脸上堆着笑，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有个活儿，虽然……”他表情有一瞬间复杂，“但钱还行。”
顾云庭走过去，接过文件夹，是个高端酒会的临时侍应生，要求身高外貌出众，一晚五百。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
顾家大少，去端盘子。
“行。”
他把文件夹合上，扔回给林浩，“时间，地点。”
另一边，市中心的顶级会所。
墨衍朝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长腿交叠，指尖夹着一支燃烧的雪茄。
他听着下属汇报工作，眼神却没什么焦点，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
包厢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几个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陪坐着，气氛有些凝滞。
“万星下半年的项目，基本就是这样。”
下属合上平板，恭敬道。
墨衍朝掸了掸烟灰，没说话。
他长相极具侵略性，轮廓深邃，眉眼锋利。
端是坐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墨总，听说您最近对城西那块地感兴趣？”
一个胖老板试探着问。
墨衍朝眼皮都没抬一下。
胖老板讪讪地闭了嘴。
旁边的手机震动一下，墨衍朝随手拿起，是特助发来的一份行程提醒，附带了酒会的工作人员名单。
他本来想要随手划掉，但指尖却猛地顿住。
名单末尾，侍应生一栏里，赫然写着三个字——顾云庭。
墨衍朝瞳孔不经意间收缩一下。
顾、云、庭。
这个名字，像是一根生了锈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带着陈年的恨意，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扭曲的兴奋。
大学里那些针锋相对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顾云庭穿着白衬衫，靠在篮球架上，笑得张扬又刺眼。
辩论台上，顾云庭言辞犀利，将他逼得节节败退，还有那次——拒绝他递出的橄榄枝，眼神轻蔑……他居然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去当侍应生？
墨衍朝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他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
指尖在“顾云庭”三个字上轻轻摩挲，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他对手机那边的特助吩咐，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明晚的酒会，我亲自去。”
他倒要看看，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少爷，如今在泥泞里，是不是还能保持住那身硬骨头。
夜色下的“帝豪”私人会所灯火辉煌，像一座金色的壮丽宫殿矗立在江边。
门前豪车流水般驶过，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踩着红毯步入其中，空气里弥漫着香水，雪茄和“金钱”的味道。
顾云庭穿着笔挺的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勾勒出紧窄的腰身和宽阔的肩线，领口系着标准的蝴蝶结领带。
他托着银质托盘，上面放着几杯晶莹的香槟，穿梭在众多宾客之间。
微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过于出色的容貌，和那股即便落魄也无法磨灭的矜贵气质，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服务生，这边。”
一个穿着珠光宝气的女人朝他招了招手。
顾云庭走过去，微微躬身，将托盘递到对方面前。
女人没有抬手去拿托盘上的酒，而是用邪魅勾人的眼神在他俊脸上徘徊，声音中带着刻意的娇柔慵懒。
“新来的？
以前没见过你。”
“是的，女士。”
顾云庭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是一台机器。
女人取了一杯酒，指尖“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
顾云庭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又强制自己放松下来，面不改色的收回托盘。
“长得很不错嘛!”女人轻笑一声，带着同伴走了，走前悄悄往他口袋里塞了张名片。
顾云庭当作没看到，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餐食区补充酒水。
胃里有些空，看着精致的小食，他却没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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