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阳城东,皇家寺院白马寺 结束了最后的梵唱诵经,合众僧侣皆己入睡,矗立在佛寺正中的藏经阁的佛塔下,伴着微弱的烛光一道黑影在灯下闪过。
“法能,法能,睡觉前就让你把炉子熄了,你是不是还烧着呢!”
距离藏经塔不远处的东厢房内,床榻上法华踢了一脚睡得正香的法能,法能半迷糊的应道“烧什么炉子,木头早就烧没了,睡觉吧,明天还得劈柴挑水!”
法华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木头既然己经烧完了,哪来的柴火味正想着他睁开眼睛,隔着窗户,竟发现不远处的火光。
“是藏经阁走水了!
法能快去敲钟,我去唤监寺和方丈!”
法能听到藏经阁走水吓得一激灵,来不及穿衣,趿拉着僧鞋忙跑了出去敲响了堂钟,合众僧侣都被钟声唤醒。
满院子只听得“藏经阁走水了,快救火!”
法华先后跑了方丈和监寺的厢房禀告走水的消息,方丈正在厢房中睡着,监寺戒嗔不在屋中。
藏经阁的佛塔下,一众僧侣挑着水一人接着一人往塔中送,不知是谁偶尔抬头发现塔中的火光里好似有人影。
“是监寺师叔!”
混乱中不知谁认出了火光人影的身份,可还没等其余僧侣反应过来要进塔救人,那人周身燃着火纵身从佛塔顶端首首的坠了下来。
“嘭——” 合众僧侣皆停下手上送水救火的动作,为首的几个师兄弟忙跑到黑影坠落的地方,一眼望去眼前是一具焦黑的尸体,那尸身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只有手腕处的佛珠能证明此人就是监寺戒嗔。
“方丈大师,是戒嗔,戒嗔师叔被火烧死了!”
一众沙弥凑上前,翻看尸体后小跑着赶回方丈和尚身边。
方丈闻后大惊,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一旁另有一人凑到方丈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阿弥陀佛,此事不可拖延,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我这就写折子,由你送至寺外千牛卫衙官,再由千牛卫转交陛下。”
方丈和尚眉头一凝,手掐佛珠,轻念一句。
“是,方丈!”
藏经阁的火是在天快亮时,被合众僧侣扑灭的,方丈不敢稍有怠慢忙遣了沙弥将消息传至护卫在侧的千牛卫,再由千牛卫将消息传达圣听。
等武皇知道白马寺走水,己经是第二日的大朝。
大朝堂上 “藏经阁昨夜失火了?”
武则天听闻消息后先是一愣,接着眉目低垂若有所思,片刻又道“白马寺如何会失火?
院内可有伤亡?”
“火势由藏经阁燃起,幸发现及时,并未伤及周边的僧侣,只伤亡一人。”
回禀的官员避重就轻,欲将大事化小。
皇帝却心神不宁,追问情况道“何人?”
千牛卫首领回禀道“白马寺监寺戒嗔。”
千牛卫首领将白马寺走水的消息一一向皇上禀报,可众人都没有察觉皇帝在听闻监寺戒嗔死亡之后,神情发生细微的变化,只坐于最前处的狄仁杰一人,发现了皇帝神情异常。
但朝堂上武则天只叫那人大概说明了发生的事端,并未做多的回应。
退朝后,朝堂上的官员西散离去,狄仁杰与张柬之说了一会话。
“怀英兄,昨夜白马寺走水的事你怎么看?”
“看皇帝的反应,我想应该不是意外那么简单,其中许有其他隐情。”
“再过几日便是盂兰盆节,按照往常规矩,今年还是选定在白马寺举行,这个时候出事恐怕是歹人阴谋,欲弑君啊”狄仁杰看向张柬之,眉峰一沉,嘴里轻念“白马寺,白马……寺……”思量许久,因堂上那千牛卫首领并未将走水事由前因后果说仔细,狄仁杰并不能从只字片语里探明真相。
“也许,也许,并没有什么阴谋,只是我们杞人之思罢了。”
狄仁杰摇头轻笑应了一声。
二人正准备离开,一位女官从后院出来,快步赶到狄仁杰跟前。
“国老,国老慢行,皇上有旨请您去书房说话。”
狄仁杰与张柬之对视一眼,张柬之没有询问缘由,与狄仁杰告辞离开。
狄仁杰跟着前来宣旨的女官进到后院书房中,武皇正坐在桌案前,等到老大人进到屋中,武皇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侍卫和宫女。
“不知陛下唤臣所为何事?”
“今日朝上,白马寺走水这件事你怎么看……” 狄仁杰如实道“单是走水一事倒是寻常,入了秋天干物燥,百姓家走水也是有的,只是再过几日就是盂兰盆节,此时走水恐怕中间另有隐情。”
武则天点头表示认同,深吸一口气又道“整座寺院为何偏偏是藏经阁走水,又偏偏死的是监寺戒嗔。”
“许是这位监寺师傅连夜进藏经阁查找什么,不小心推翻了烛火,又因火势过大吸入了烟尘呛亡在藏经阁内。”
武则天听到狄仁杰说戒嗔是在藏经阁内找东西判断,她像是想到什么,忙又翻看了禀报走水的奏折。
“朕,之前放在藏经阁的东西丢了!”
武则天看了奏折,神情明显的黯淡下去,目光也变得恍惚几分。
“陛下,丢了何物?
可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狄仁杰见看了奏折的武皇脸色大变,忙探声询问道。
武皇回过神来,抿了抿嘴,略微迟疑应声道“哦,没什么,只是多年前朕放在白马寺,一枚得道高僧的佛骨舍利。”
狄仁杰是知道武皇一向尊佛重道的,可即使丢的是得道高僧的舍利,也不至于心智大乱。
良久,武则天下定好了什么决心。
“狄仁杰,朕下令替朕寻回佛骨舍利。”
“是,臣领命!”
狄仁杰得令,再从女官手上领回了前官上报的奏折后,退出了书房。
留武皇独自一人坐于桌案边,她低声喃喃自语道“三十年了究竟是谁,叫你死后也不得安生,朕一定会将你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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