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像不讲道理的保安,把李乐天从湿沙里掀醒。
他睁开眼,发现身边不是床头柜,而是一块奇形怪状的礁石,上面攀满硬邦邦的贝壳。
痛觉和新鲜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李乐天晃晃脑袋,努力让昨晚的团建记忆跟现实拼接。
公司明明只让玩漂流,他却漂成了海难户。
他往左看,满脸泥浆的孙豆豆正试图用一根竹枝撬开一个椰子,表情比椰子还紧绷。
咬着牙每撬一下,椰子就滴出一点点汁,像是在嘲笑他:“你离家还有八万里。”
再往右看,王大锤靠在一堆树根旁边,睁开眼,动作慢得像八十年代老影调。
队伍的气质担当赵巧巧,正把破塑料袋裹在头上,像在做午餐首播前的造型准备,只不过背景从厨房变成了狰狞的森林。
程慧慧远远地站在沙滩尽头,正伸展胳膊,像在热身准备比赛,或者在跟大西洋季风约架。
“头还疼不?”
孙豆豆突然发声,他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焦虑,但眼里分明写着“还活着就好”。
李乐天顶了顶自己的脑门,确认没有多出来的包,轻轻笑了下,“至少保险还能理赔创业失败,但脸朝天醒来的体验算人生新成就。”
王大锤咳嗽一声,声音沉稳而带着雾气,“先确认你们少没谁?
大家都数一下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确认六个人全在。
空气里既紧绷又微妙。
这种尴尬的团建,谁也不是自愿的。
赵巧巧把塑料袋摘下,“先别慌!
荒岛生存嘛,要么上新闻,要么上头条。
巧锅还没失智,锅盖也能是保护伞。”
程慧慧踏着海浪走近,声音硬如石头,“如果不动,今晚就会有记者报道:‘六名中国青年团建期间被荒岛自助餐反吞’。”
王大锤抬手,“大家搜一下自己身上带了什么。
我有一个求生刀,一根伞绳,还有点创可贴。”
赵巧巧从背包里翻出几包调料,这画面顿时成为全场唯一阳光,“辣椒粉、盐、花椒、芥末酱,我可不是只拍吃播的。”
李乐天摸出一只手机,死机状态,顺带拎出两个能量棒,“电量九九八,信号零点五。
就剩能量棒能争气。”
孙豆豆笑出声,“我这儿有火柴一盒,还有工具腰包。
一把锤子,一把钳子,一根自制钩子。”
剩下的队友把各自物品拍出来,现场像野外版淘宝首播。
程慧慧出奇低调,只点了一下,“水壶、运动护腕,还有急救包。
暂时不会用在你们身上。”
六个人围在一棵歪脖树下,暂且有了团队的雏形。
“大家冷静点。”
王大锤拉高声音,气场不自觉盖过阴影。
他掏刀划开一圈树枝画了个简单的地图,“我们现在在海滩东南角,后方是森林,左手是乱石滩,右边看似有沼泽。”
赵巧巧的好奇心突然烧起来,“有没有可能有什么野食?
我的嘴巴比报纸还敏感!”
李乐天嘴角一扬,“如果吃得起泡面,荒岛也能变米其林。
就怕最后只剩一味:‘绝望’。”
程慧慧拍了拍自己胳膊,“按理说,先找水源和避风处。
风暴随时会来,别的小动物也是这么忙。”
孙豆豆积极附和,“沼泽那边植被更茂密,理论上水和可食用的一些果实都有,危险大但产出高。”
王大锤点头,“那就分两组,探路和收集资源。
小心点,互相留意信号。”
气氛稍微稳定下来,但仍然笼罩着一种“反正一群社畜哈皮整活失败”的怪异感。
分组的分歧很快爆发。
程慧慧一脸认真,“我体力最好,负责开路。
李乐天别乱跳。”
孙豆豆主动举手,“我跟巧巧姐姐一组吧,她找食材,我负责看路。”
李乐天故作哀怨,“豆豆是我的福星,组队要考虑团队感情,不能偏心。”
赵巧巧没理他,首接把手搭在王大锤肩上,用夸张语调,“大锤哥,你可不是只会锤子,我这嘴巴也能当扫雷器。”
程慧慧冷冷插句,“分组结束,六个人,两队,分头行动。”
荒岛的第一场决策,比公司茶水间竞争饮水机还要激烈。
最终分配:王大锤、程慧慧、李乐天一组,探索内陆;赵巧巧、孙豆豆、另一个安静的队友林九一组,去沼泽区搜集食材和淡水(注:林九设定补充后将还原,暂为背景板)。
“如果成了,这地方就叫‘荒岛餐厅’吧。”
李乐天调侃,但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无奈和通透。
队伍各自举手,约定三小时后在歪脖树会合。
王大锤带头钻入森林,一路用刀刮开藤蔓,程慧慧紧随其后,不时提点:“别靠近有虫子的地方。”
李乐天则以“气氛小天使”的身份时不时冒一句,“如果遇到猴子,大家记得微笑,别让它怀疑我们的智商。”
孙豆豆、赵巧巧踏着泥泞,向沼泽而去。
巧巧蹲在地上,闻一把草叶,严肃宣布,“这个能当沙拉底,只要不咬舌头。”
豆豆拿着锤子边走边记号,低声念叨着,“希望老妈没看到团建首播。”
林九默默跟在后面,兢兢业业当背景板,时不时用枝条探路,力求不闹笑话。
森林里光线忽明忽暗,海风带着湿热与腥气,吹得李乐天想起了高考失利后的借口:“其实我不是不努力,是环境不适合我。”
突然,王大锤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别动。
他用刀尖拨开灌木,露出一块洼地,里面有斑斓的蘑菇和一条匍匐前行的小蛇。
程慧慧靠前一步,眯眼道,“那个蘑菇是剧毒,蛇不动的话先别理。”
李乐天举起能量棒对蛇示好,“哥们儿,只想求个活路,别当午餐。”
王大锤小声一笑,“蛇跟你一样,怕社交。”
这一冷笑话让气氛短暂缓和,三人绕过洼地,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沼泽组也遭遇挑战。
孙豆豆意外踩进淤泥,两只鞋子瞬间失踪。
赵巧巧一边哈哈笑,一边把草绳递过去,“别被沼泽收了保护费。”
豆豆费劲爬出,鞋子只剩一只,被巧巧用枝条捞了出来。
林九还是全程无声,像一块会走的沼泽石头。
三个小时的荒岛探索,野心和狼狈并存。
各队分别收获了些果实、一小包饮用水和数种疑似可食用的野菜。
夕阳从树丛后落下,大家在歪脖树下会合。
珍贵的资源堆在一起,现实的孤独与微弱的希望并列摆放。
李乐天咬了一下野生果子,酸得龇牙咧嘴,却仍故作气氛担当,“验收成果,欢迎来到我们的人生自助餐。”
队伍的第一个共识悄然落地:活着,并且要快乐。
风声渐起,林九安静地递来一块干净石头,赵巧巧用它打磨草叶,王大锤把刀插在地上。
程慧慧靠在树旁,表情松动了些,嘴里喃喃一句,“团队,不就是从荒岛开始的吗?”
夜幕降临,六人的荒岛餐厅第一次开业。
海浪击打着岸边,带着荒诞和希望。
远处有鸟鸣掠过,谁也无法预知明天的风暴和机会会怎样到来,但静静的团队气息在夜色里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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