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裹挟黄沙,如钝刀割裂大地的脊梁。
残阳似凝血,将尘墟原浸染成暗红,仿佛天地间裂开一道伤口,正汩汩渗出猩红。
尘墟村蜷缩在这片死寂的褶皱里。
几排土屋歪斜如垂暮老妪,墙皮剥落处露出内里斑驳的骨骼,屋顶塌陷成黑洞,吞噬着最后一丝生机。
村口老槐树早己枯死,枝桠扭曲如鬼手,指向苍穹,似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树下坐着个少年,衣衫褴褛,补丁摞补丁,裤脚磨得泛白,草鞋裂开处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
他低头,用石片在地上刻字——“我命由我”。
风沙掠过,字迹湮灭。
少年不语,复刻。
他叫凌虚劫,尘墟村最卑微的存在。
无父无母,以兽骨草药换食,苟活于世。
更致命的是,他天生“无脉”,经脉闭塞如顽石,灵根不显如枯井,连最基础的聚气诀也修炼不得。
在这以武为尊、强者为王的世界里,无脉之人,等同废人。
“瞧,那废物又在发呆。”
“别理他,连灵兽都比他有灵性。”
“听说他娘是被天雷劈死的,他爹……哼,怕是连魂都散了。”
几个武堂学徒走来,粗布衣衫整洁,腰间木剑晃动,嗤笑如刀,踢飞他身边的石块。
“滚远点,别脏了我们的路。”
凌虚劫缓缓抬头。
眼神静如深潭,不起波澜。
可那平静之下,藏着一团火——被压抑十五年,却从未熄灭的火。
他未言语,只是重新刻好字,起身,拍去衣上尘土,转身走向荒山。
身后是嘲笑,是讥讽,是不屑。
可他知道,那些声音,终有一日会化作颤抖。
夜深。
荒山深处,隐蔽山洞内,火光摇曳。
凌虚劫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额上青筋暴起,汗珠滚落。
他运转《逆脉诀》——一本残破功法,从老樵夫手中得来,据说是上古逆命者所留,修炼之法诡异至极:以血洗经,以痛通脉。
“啊——!”
低吼自喉间迸出。
他咬破指尖,在经脉路线图上划下血痕,运转残诀,引导微弱灵力冲击闭塞经脉。
剧痛如刀割骨,全身颤抖,却死死咬牙,不肯出声。
“无脉?
命如草芥?”
“好……那我就用这草芥之躯,劈开一条通天路!”
火光映照下,他眼中燃起不屈之光。
此时,山洞外,风声骤停。
一道苍老声音悠悠响起:“小子,你若真想活命,就别再练这残诀——它会要了你的命。”
凌虚劫猛然睁眼,手按腰间锈迹斑斑的短刀。
洞口,白发老樵夫肩扛柴刀,目光如炬,静静看着他。
“你……是谁?”
凌虚劫低问。
老樵夫笑了笑,走进洞中,目光落在他染血的手指和地上血符上,轻叹一声:“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为何你无脉?
为何你娘死于天雷?
为何……你生来就被天道厌弃?”
凌虚劫瞳孔骤缩。
火光跳动,映照出少年坚毅的侧脸。
风,又起了。
命运的轮盘,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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