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野猪耳环陈铁柱是被火烧醒的。
灶膛里爆开的火星子溅到手背,烫出一串水泡。
他愣愣地望着自己布满茧子却骨节分明的手掌——这分明是十六岁那年,在砖窑厂做学徒时落下的疤。
墙上糊着的《人民日报》日期赫然是1963年11月7日,立冬。
"柱子,添把柴。
"母亲佝偻的剪影映在土墙上,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袖口露出絮状的棉花。
她正用豁口的陶罐熬糊糊,玉米芯磨的粉混着榆树皮,在沸水里翻腾出褐色的泡沫。
陈铁柱抓起潮湿的柴禾,指尖发颤。
三天后,就是母亲被坍塌的牛棚压断脊梁的日子。
而现在,灶台边歪斜的暖水瓶还贴着褪色的双喜字——这是父母结婚时仅有的家当,后来为了给妹妹买药,换了半斤红糖。
院门突然被踹开,裹着羊膻味的北风卷进来。
生产队长王有福披着崭新的军大衣,人造毛领子上还沾着雪粒。
他身后两个民兵抬着条凳,凳面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向阳沟大队财产"。
"陈寡妇,知青点要扩编。
"王有福的翻毛皮鞋碾过门槛,鞋跟上钉的铁掌在夯土地面刮出火星,"你们娘仨挪去牛棚,晌午前腾干净。
"母亲手里的木勺"咚"地掉进陶罐。
西屋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六岁的妹妹小花烧得满脸通红,裹着露棉絮的被子发抖。
陈铁柱突然记起,前世搬去牛棚那夜,妹妹咳出的血浸透了这床被子。
"王叔,您看这冰天雪地的......"陈铁柱弓着腰上前,少年单薄的肩膀刻意瑟缩着。
他能闻到王有福嘴里喷出的酒气,混合着"大前门"香烟特有的香精味——这种特供烟,不该出现在一个生产队长身上。
"谁是你叔!
"王有福一巴掌掴过来,陈铁柱顺势踉跄撞向墙角的酸菜缸。
缸沿的冰碴子划破手掌,他却借着掩护摸到了缸底粘着的油纸包——父亲留下的狼髀石还在,前世直到枪毙都没来得及用上它。
民兵开始砸柜子时,陈铁柱溜到后院。
猪圈里去年冻死的母猪骨架还在,他掰下根肋骨插进裤腰。
穿过结冰的河沟时,听见王有福在吼:"把勃朗宁找出来!
老子亲眼看见陈大山藏过枪!
"后山的雪没过脚踝。
陈铁柱跪在歪脖子松树下刨了半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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