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灶灰识字台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撞向渔村时,林鸢正趴在灶台边数火柴。
二十二根焦黑的梗子歪斜地躺在铁盒里,像母亲被奶奶打断的肋骨。
七岁的妹妹缩在腌鱼缸后啃指甲,缸底渗出的腐臭汁水在她脚边汇成暗绿色的溪流。
"赔钱货!
瘟鸡!
"奶奶的笤帚抽在门框上,木刺飞溅到母亲跪着的膝盖旁。
三妹在母亲怀里哭得声嘶力竭,襁褓上绣的蓝紫色鸢尾花沾满鱼内脏的黏液——那是母亲趁守夜时偷绣的,针脚里还缠着止血的棉线。
林鸢往灶膛里塞了把海藻,火苗窜起来舔舐她皴裂的手背。
母亲突然抓住半截烧焦的木炭,青砖地面上蜿蜒出一道扭曲的裂痕:"这是鸢,鸢尾花的鸢。
"煤油灯爆了个灯花,母亲手腕内侧的淤伤在明灭间像条紫蛇钻入袖口。
"夜里偷看..."母亲剧烈咳嗽起来,三妹的哭声被雷声掐断。
林鸢看见她吐出带血丝的痰落进火堆,滋啦一声化作白烟。
腌鱼缸里泡胀的带鱼翻着死白的肚皮,玻璃上倒映出父亲摇晃的身影——他正提着酒葫芦从码头回来,裤脚沾满昨夜赌钱时沾的蛤蜊壳碎屑。
渔船在狂风里发出垂死的呻吟。
父亲踹开门的瞬间,林鸢被母亲推进腌鱼缸后的阴影。
酒气混着汗酸味扑面而来,她透过鱼鳃状的裂缝看见父亲揪住母亲发髻往船板上撞。
"老子的船!
"父亲咆哮着扯下墙上的渔网,那些被台风撕碎的网眼漏下的月光,正巧拼成青砖上未干的"鸢"字。
三妹的襁褓被甩到墙角,鸢尾花绣片粘上死鱼凸出的眼球。
林鸢的指甲抠进腌鱼缸的苔藓里。
母亲蜷缩的背脊在月光下起伏如浪,旧伤叠着新伤像退潮后的礁石。
奶奶举着油灯站在门槛冷笑,火苗在她混浊的瞳孔里跳成恶毒的鬼影:"生不出儿子的贱货,不如跟着破船沉海!
"暴风雨最肆虐的时刻,母亲突然挣扎着爬向灶台。
染血的指尖探进未熄的灰烬,在砖面写下"光明"。
林鸢的眼泪砸在妹妹手背上,混着海盐凝成晶亮的珠子。
她忽然读懂母亲眼中比台风更暴烈的情绪——那是一种将熄未熄的火,在骨血里噼啪作响。
黎明前,父亲在废墟里翻出半瓶烧酒。
母亲抱起昏迷的三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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