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战和解开被血浸透的铠甲时,铜护腕里掉出一枚油纸包着的桂花糖。
北境苦寒,糖块早已褪去甜香,他却像捧着稀世珍宝般,用生满冻疮的手指轻轻摩挲糖纸上的梅花纹——那是程氏独有的折纸花样。
他沾满硝烟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
北境的风卷着雪粒子扑进营帐,吹散了护腕里沉积的碎甲片,却吹不散掌心这点沉甸甸的甜香。
油纸包边角已经磨得发毛,依稀能看见当年朱砂描的"安"字,如今只剩半片残红,像极了程氏最后一次染蔻丹时,被药锄磨秃的指甲。
三年前上元夜,程氏在伤兵营里守了三天三夜。
他掀帘进去时,正撞见她把最后一粒桂花糖塞进高烧呓语的小兵嘴里。
"含着这个,梦里就有江南了。
"她鬓发散乱,嘴角却噙着笑,案头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在帐布上,恍如观音垂目的轮廓。
那夜回府,他在她妆奁底层发现整盒桂花糖。
"将军莫要笑我,"她耳尖泛红,手指绞着褪色的荷包,"将士们思乡时,这点甜味比汤药管用。
"后来每场大战前,他的护腕里总会多出一枚梅花油纸包。
有时沾着她碾药留下的艾草屑,有时带着熬姜汤的辛香。
帐外传来更鼓声,他忽然想起离京那日。
程氏立在马车前,将最后一包桂花糖塞进他护腕,手指拂过甲片时的温度比糖还烫:"将军且记着,糖吃完了,就该归家了。
"可边关的雪落了一年又一年,护腕里的糖越攒越多,归期却永远停在了那年暮春——她亲手把桂花糖分给流民孩童那天,笑着说"此处亦是吾乡"。
压抑的咳嗽声从帐外传来,他抓起药箱掀帘而出。
钦战和掀帘的刹那,北风卷着血腥气灌进喉咙。
他看见程氏跪在雪地里,左肩落着层薄雪,右肩却积了半指厚的雪——那是给伤兵挡风时落下的。
她握着木勺的手在抖,腕骨凸起如刀锋,曾经能稳稳执笔作画的纤指,此刻裹着渗血的麻布。
"张嘴,小六子。
"程氏沙哑的嗓音混着江南小调,将半勺面糊喂进少年口中。
昏迷的士兵突然呛咳,血沫溅上她褪色的石榴裙——这裙子还是离京时穿的,如今缀满补丁,却总比粗布少磨伤口。
她顺势扯下一截裙摆,裹住少年冻裂的脚踝。
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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