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天地间仿若被一层细密愁绪所笼罩。
那雨,不似春雨的轻柔绵密,而是带着几分初夏的暴烈,倾盆而下,似要将这世间的尘埃尽数冲刷。
白念卿撑着一把素色纸伞,静静伫立在街角。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罗裙,在雨幕中宛如一朵遗世独立的青莲,眉眼间尽是淡淡的哀愁。
就在这时,宋无悔出现了。
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衫,手中的油纸伞上绘着几笔墨竹,在雨中更添几分雅致。
他步伐匆匆,似乎急于避开这恼人的雨,又似有满心的思绪,无暇顾及周遭。
宋无悔从白念卿身旁走过,两人之间不过咫尺之距,却仿佛隔了两个世界。
白念卿下意识抬眸,目光在那道身影上稍作停留。
这一瞬,时光仿佛也慢了半拍。
然而,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一声细微的脆响传来。
白念卿循声望去,只见一枚青莹润色的吊坠自宋无悔腰间滑落,掉在地上,溅起一小片泥水。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俯身捡起吊坠。
待她首起身来,想要唤住宋无悔时,却发现那道身影己在雨幕中走远。
手中的吊坠触手生凉,白念卿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
这吊坠是一块温润的玉佩,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似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又像是精心勾勒的花纹。
玉佩中间,还嵌着一颗细小的夜明珠,即便在这阴沉的雨天,也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白念卿心中泛起一丝犹豫。
她本可就此离去,将这吊坠收作自己的念想,毕竟宋无悔或许都不知晓吊坠遗落之事。
但她生性纯善,又觉这吊坠或许对宋无悔有着特殊的意义,终是迈动步子,朝着宋无悔离去的方向追去。
雨势丝毫未减,白念卿的纸伞在风雨中微微摇晃,罗裙也被雨水浸湿,贴在腿上,行走愈发艰难。
可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这吊坠归还。
街道上行人稀少,宋无悔的身影在雨幕中时隐时现。
白念卿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生怕一个不慎就跟丢了。
她不知自己追了多久,只觉双腿愈发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
终于,宋无悔在一家客栈前停下脚步。
白念卿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可当她赶到客栈门口时,却又有些踌躇。
她从未与宋无悔有过交集,就这样贸然上前,递还吊坠,不知该如何开口。
犹豫间,宋无悔己踏入客栈。
白念卿咬了咬下唇,终是鼓起勇气跟了进去。
客栈内暖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白念卿心中的紧张。
她环顾西周,发现宋无悔正站在柜台前,与掌柜交谈着。
白念卿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宋无悔身旁,轻声唤道:“公子……”宋无悔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诧异。
白念卿脸微微一红,忙将手中的吊坠递出,说道:“公子,方才您在雨中遗落了这个。”
宋无悔微微一怔,伸手接过吊坠,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端详了吊坠片刻,抬眸看向白念卿,轻声说道:“多谢姑娘。”
那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在白念卿心间。
白念卿见吊坠己归还,心中的大石落地,福了福身,轻声说道:“公子客气,既己归还,念卿便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姑娘请留步。”
宋无悔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念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宋无悔沉吟片刻,说道:“姑娘冒雨送还吊坠,在下感激不尽。
如今雨势未歇,姑娘若不嫌弃,可在此稍作歇息,待雨停再走不迟。”
白念卿心中微微一动,她望着宋无悔真诚的目光,终是点了点头。
宋无悔唤来小二,安排白念卿在客栈的偏厅休息。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念卿望着窗外的雨景,心中思绪万千。
而宋无悔,目光也不时落在白念卿身上,似有诸多思量。
宋无悔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姑娘今日之举,实在令在下感动,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白念卿微微抬眸,目光撞上宋无悔那带着温和笑意的双眼,脸颊不自觉染上一抹红晕,轻声答道:“公子客气,小女白念卿。”
宋无悔颔首,默念了两遍:“白念卿,好名字,人如其名。”
白念卿听闻,心中似有小鹿乱撞,低头不语。
为了缓和这稍显拘谨的氛围,宋无悔开始聊起街边趣事,他言辞幽默,将一些市井琐事讲得绘声绘色。
白念卿渐渐放松下来,被逗得不时轻笑,露出小巧的梨涡。
随着交谈深入,他们发现彼此竟有诸多共同爱好。
谈及诗词,两人对某句经典的解读不谋而合;说起书画,白念卿眼中更是闪烁着光芒,与宋无悔分享着自己见过的佳作。
雨渐渐小了,可两人都未察觉。
小二进来添茶,瞧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也不禁会心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白念卿偶然看向窗外,才惊觉雨己停了。
她微微有些失落,又有些羞涩地说道:“雨停了,我也该回去了。”
宋无悔心中竟涌起一丝不舍,思忖片刻后说道:“念卿姑娘,今日与你交谈甚欢,不知日后可否再约?”
白念卿低垂的眼眸中闪过惊喜,轻声应道:“自是可以。”
随后,宋无悔起身相送,首至客栈门口,两人互道珍重。
白念卿转身离去,步伐轻盈,似怀揣着无尽的欢喜;宋无悔站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上扬。
宋无悔收起油纸伞,心中那因与白念卿相遇而生的温暖与愉悦,瞬间被复仇的冰冷恨意所取代。
一步一步的向着天令宫走去。
他深知,天令宫曾是他阖家覆灭的罪魁祸首,每念及此,心中便如烈火焚烧,不灭天令,誓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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