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图书馆的磨砂玻璃窗过滤着九月的阳光，将光线分解成细碎的光斑，在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玥珂踩着这些不规则的光点，数着地砖的缝隙，在心理学区的书架前停下脚步。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一排排书脊，突然触碰到一个带着体温的硬壳封面。
"抱歉。
"声音清冽得像冰镇过的柠檬汽水，带着微微的气泡感。
林玥珂抬头，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了她正要取下的《梦的解析》。
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腕骨处戴着一块黑色表带的机械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男生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他胸前的校徽上别着和林玥珂一样的深蓝色绶带，但多了一枚小小的金色徽章——那是物理竞赛特等奖的标志。
林玥珂的呼吸突然变得粘稠，像是吸入了太多潮湿的空气。
他翻开书页的动作很轻，几乎不发出声音。
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流畅的抛物线，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林玥珂假装研究《乌合之众》，余光却忍不住瞥向他的草稿纸。
在密密麻麻的公式旁边，写着一个小小的"JY"缩写，笔迹潦草却有力。
窗外一阵风吹过，一片梧桐叶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打着旋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叶脉清晰可见，边缘己经开始泛黄，像是秋天提前寄来的明信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连空气都凝固了。
林玥珂注意到他的左手小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形状像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C"。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地心跳加速，好像无意间窥见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同学，你的借书卡掉了。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林玥珂这才发现自己的校园卡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她弯腰去捡，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书架，一本《社会心理学》摇晃着要掉下来。
男生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它，两人的指尖在书脊上短暂相触，林玥珂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凉，带着钢笔金属笔帽的温度。
"谢谢。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要轻。
男生只是点了点头，把书放回原位。
他撕下半张草稿纸夹在正在阅读的书页间，起身时白衬衫的下摆掠过林玥珂的手背，带起一阵淡淡的松木香。
林玥珂看着他走向古籍区的背影，注意到他的后腰处粘着一小片梧桐叶，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书架拐角，林玥珂才敢翻开那本被他放回的《梦的解析》。
在弗洛伊德画像的那一页，夹着半张草稿纸，上面画着完整的波函数图像，边缘处有一行小字："观测会影响结果，但有些纠缠是先天存在的。
"窗外，一片新的梧桐叶飘了进来，落在林玥珂的鞋尖上。
她轻轻拾起叶子，发现叶脉间残留着些许蓝墨水，像是被钢笔描摹过轮廓。
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就在这时响起，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钢琴曲，旋律像水一样流淌在书架之间。
林玥珂把梧桐叶夹进笔记本，走出图书馆时，夕阳正好照在门口的铜牌上。
她看到上面刻着图书馆的建馆年份——1953年，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知识如光，透过缝隙也能照亮黑暗。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地微笑起来，就像找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小秘密。
回到家，林玥珂把梧桐叶放在台灯下仔细观察。
在叶柄处，她发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刻痕——一个小小的"J"，像是被人用针尖轻轻划上去的。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仿佛无意间接收到了一条加密的信息。
那天晚上，林玥珂梦见自己站在图书馆的书架之间，无数本书自动从架上飞出，书页翻动的声音像海浪一样起伏。
在梦的尽头，她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背影正在用钢笔在空气中写字，每一个字母都闪着微弱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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