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道的夜风裹着沙砾,将梨花村的夜幕撕得七零八落。
村口那棵老梨树在风中呜咽,扭曲的枝桠像极了村民们投向谢砚冰与沈砚雪的目光 —— 冰冷、厌弃,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恶意。
谢砚冰蜷缩在寒窑角落,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上,浑浊的眼珠盯着墙角的蜘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音节。
他十七岁的身躯瘦得皮包骨头,右耳后一道陈旧的伤疤蜿蜒至脖颈,那是三年前被亲弟推进粪池时,被碎石划开的伤口。
而此刻,他正用脏兮兮的手指,在地上反复画着某种古怪的符号 —— 那是昨夜子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图案,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一旁的沈砚雪裹着褪色的薄被,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
他的咳嗽声像是破风箱发出的嘶吼,每一声都伴随着血丝溅落在青灰色的砖地上。
这个被村民唤作 “药罐子” 的少年,左手腕系着一枚古老的银铃,每当咳嗽加剧,银铃便会发出微弱的震颤,仿佛在与他的痛苦共鸣。
而在他枕下,藏着半卷残破的《天工开物》手抄本,那是他用三个月抄书换来的唯一珍宝。
梆子声第三次响起时,更夫打着哈欠走过寒窑前的土坡。
谢砚冰突然挺首脊背,那双白日里呆滞无神的琉璃眼,瞬间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与此同时,沈砚雪的咳嗽戛然而止,他掀开薄被,原本羸弱的身子此刻透着说不出的利落。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流转的金芒交相辉映 —— 双生魂契在夜色中苏醒,种田系统与工业系统同时激活。
“警告!
检测到宿主生命力即将枯竭。”
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在两人脑海炸响,“启动紧急绑定程序。
双生宿主谢砚冰、沈砚雪,你们己被‘盛唐复兴系统’选中。
种田系统与工业系统将根据昼夜交替自动切换,当前激活状态:谢砚冰 —— 子时到卯时,工业系统;沈砚雪 —— 子时到卯时,种田系统。
首次任务:改良村东盐碱地,若失败,宿主将承受万蚁噬骨之刑。”
谢砚冰抬手虚点,面前浮现出淡蓝色的系统界面。
密密麻麻的数据在眼前流淌,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作为农业基因学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在实验室里反复推演的杂交方案,那些在田间地头记录的土壤数据,此刻竟与系统提供的 “耐盐青稞培育方案” 完美契合。
而沈砚雪则闭目凝神,前世作为机械工程师的经历让他迅速定位到工业系统中的 “青铜级地质勘测罗盘”。
“用耐盐青稞种子,搭配系统的土壤活化剂。”
谢砚冰开口,声音低沉而笃定,与白日里的痴傻判若两人。
他伸手抚摸着系统界面上闪烁的种子图标,忽然想起前世在青藏高原考察时,那些在恶劣环境中顽强生长的青稞,“但盐碱地的 PH 值超过 8.5,普通活化剂根本不够。”
沈砚雪手腕翻转,一把精致的青铜罗盘出现在掌心。
罗盘表面刻满星象图,中央的指针泛着诡异的紫光。
“我来测算水渠走向,天亮前必须完成初步规划。”
他蹲下身子,将罗盘轻轻放在地上,却见指针疯狂转动,“不对劲,这片地的地磁异常,普通水渠根本无法引流。”
寒窑外,月光清冷,照得两人的影子在黄土墙上扭曲变形。
谢砚冰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玉锁胎记。
“用工业系统的纳米级滤网改造水渠,既能过滤泥沙,又能中和盐碱。”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但需要消耗大量系统积分,我们得先完成隐藏任务。”
沈砚雪咳嗽着调出系统商城,手指在虚拟界面上快速滑动。
“兑换‘古法熬盐’技术,既能清理表层盐碱,又能换取积分。”
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罗盘上,却诡异的化作冰晶,“但时间不够,我们得在寅时前完成盐层剥离。”
两人默契配合,谢砚冰背着装满种子和药剂的竹篓,沈砚雪拿着罗盘走在前面。
路过族长家的青砖瓦房时,屋内传来阵阵笑骂:“那俩灾星还不死?
占着村里的地白吃饭!”
谢砚冰的脚步顿了顿,琉璃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而沈砚雪则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银铃发出一声清响,仿佛在安抚躁动的灵魂。
盐碱地上,月光洒在泛着白霜的泥土上,如同铺了一层冷硬的银甲。
沈砚雪将罗盘嵌入土中,念动系统兑换的古老咒语,罗盘瞬间升起三道光束,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几何图形。
“水渠从西北方的山涧引水,经过这片地的高处,形成自流灌溉。”
他在地上画出线路图,“但山涧到这里有三里陡坡,普通陶管根本承受不住水压。”
谢砚冰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尖轻嗅。
前世的记忆告诉他,这种混合着芒硝与石膏的土壤,需要用酸性物质中和。
“用工业系统制造水泥涵管,再用种田系统的‘腐殖酸菌剂’改良土壤。”
他的指尖划过系统商城,瞳孔突然放大,“但水泥配方需要石灰石,最近的矿脉在五里外的鹰嘴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两人终于完成了任务。
谢砚冰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重新变回那个痴傻的少年,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饿,饿……” 沈砚雪也咳了起来,脸色愈发苍白,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枯树。
他的衣袖下,一道黑色纹路正沿着血管蔓延 —— 那是过度使用系统力量的代价。
“傻子!
又跑出来丢人现眼!”
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谢砚冰的兄长举着木棍气势汹汹地走来。
木棍带起的风声中,沈砚雪强撑着身子,挡在谢砚冰面前。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种田系统正在沉睡,而那股熟悉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别打他,他只是出来走走。”
沈砚雪的声音轻得像一片枯叶。
兄长瞪了沈砚雪一眼,“病痨鬼少管闲事!”
一把拽过谢砚冰,木棍重重落在他背上,“还不快回家干活!
你娘等着喝西北风呢!”
谢砚冰被拖着踉跄前行,突然回头望向那片盐碱地。
在熹微的晨光中,刚播种的耐盐青稞竟己冒出嫩绿的新芽,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而沈砚雪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坚定地望向那片新生的绿意。
他知道,从这个寒夜开始,他们的命运将彻底改变,而这双生之力,终将在这盛唐的土地上,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盐碱地深处,有一双幽绿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随着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某个古老的封印正在悄然松动,而他们即将面对的,远不止是村民的敌意与生存的困境。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