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陵到京都的路大概有一百多里,途中必不可少地要穿过荀木岭。
马车一路上颠簸得厉害,姜濯雪斜靠在车壁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只留下几道残影的秀丽景色,心中烦闷不己。
她身为苍国先帝最不受宠的女儿,因为国师的一句预言“陛下身死恐国运有损,需有至亲之人守皇陵方可保国运昌盛”她成功被推上了守皇陵的路,姜濯雪首接无语凝噎,她这位“好父皇” 活着的时候就从没正眼看过自己,导致母妃早死的她在后宫毫无依靠,死了倒是要自己去守皇陵,当真是讽刺。
姜濯雪就这样在皇陵呆了整整五年,当然耐不住寂寞,她耗时两年背着宫女侍从挖了个密道,偷偷跑到附近的无景县去寻欢作乐,反正也没有人会管她这个挂名公主。
结果三日前一道圣旨传入皇陵,听着那白面尖声的太监念出圣旨的时候,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想她在皇陵过得风声水起的,日子快活似神仙,钱不够就偷点皇陵里的东西,反正管得也不严,现在好了,又要回到那乌烟瘴气的皇宫里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想到这她心中更加郁闷了,这马车却越行越快,仿佛急着去投胎。
“哎!
可否慢点。”
她朝外喊道。
却听马车外驾马之人“吁”的一声,这马车竟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姜濯雪疑惑问道。
外面人还没有回答,她掀开帘子一看,对面三个人高坐马上,后面跟着数十个小兵,为首之人,身形高大,骑在马上,一席黑衣看不清样貌。
原来是山道狭窄,这荀木岭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此时只有中间这条道,两侧都是悬崖,令人望而生畏。
两方人相碰,不可能同时过去,必须有一方人往后退避。
“我们大将军有要事,烦请让开” 那为首之人左边的男子喊道。
“马车不太好让,这位将军你让可否?”
姜濯雪跳下马车抬着头看着那马上之人。
这下她看清楚了,这领头之人是真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一双桃花眼正冷冷地看着她。
其余两个马上人面色严峻,看起来有些凶狠。
“大胆,这可是薛大将军,你这小娘子不要命了吗?”
先前开口那人道。
“薛将军我不认识,但是你们理应向我行礼。”
姜濯雪徐徐道。
姜濯雪身旁几个皇帝派来的人听得她此言,胆都吓破了,其中一个婢子颤颤巍巍地抬手想要提醒她,却被另外一位扯住了衣袖。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这副将恶狠狠道。
“这位副将军莫急” 姜濯雪猜出他的身份,又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当朝公主。”
那副将打量了姜濯雪一番,只见她虽容貌姣好,头上却只插了根碧玉簪子,一席粉衣一看布料就不甚华贵,穿着这么朴素,怎么可能是公主。
“可笑,公主怎会出现在山野之间,你竟敢当着我们大将军的面冒充公主” 那人嘲笑道。
其实他不信还有一个原因,送姜濯雪的人就只有五个人,一个太监、两个宫女、一个马夫、还有一个侍卫,人实在是少的可怜,本来姜濯雪的皇兄派了不少人来的,只是她觉得一群人送自己阵仗太大了,就随便挑选了几个人。
“我也不和你废话了,快快让开。”
“你们是不是眼睛不好使?
送我的这几个人,除了车夫,哪一个不是宫中之人。”
真是眼拙,姜濯雪满脸鄙夷。
“而且你看看这是什么?”
姜濯雪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晶亮的黑玉放到他们眼前。
这玉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青”字。
那副将被他说得先是脸一红,后略微思忖片刻,方顿悟,这黑玉乃是皇室之人独有,上面刻着的正是公主的封号,而名字里有“青”字的只有那位守皇陵的‘青回公主’“竟是青回公主,她不是守皇陵去了吗?”
那副将朝右边另一位副将道,他的声音粗犷,姜濯雪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好像下旨召回公主了”右边副将道。
“我怎么不知道?”
那副将语气终于客气了一点:“青回公主,是末将得罪了”他拱手道,“不过公主久居皇陵有所不知,我们将军——”“无妨,让她先过,马车确实不好让行”副将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这——” 那副将满脸震惊。
这青回公主久居皇陵不知大将军乃是陛下亲封的定元将军,掌管兵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将军自己还不知道吗?
怎么还会给她让行。
况且他们也有急事啊,想到那人的脾气,杨副将顿时头痛欲裂。
人家都这么说了,姜濯雪也不好说什么,她也就是个挂名公主,也不在意他们会不会行礼,她看向薛烛:“多谢这位将军。”
薛烛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走” 薛烛一声令下,两位副将连同小兵们皆随他一起调转马头。
姜濯雪站在原地,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她伸手揽了揽,对那驾马车的车夫道:“走吧!”
那小太监只是个宣读旨意的,此时吓得冷汗首冒,这青回公主可真是大胆,竟敢叫薛大将军为她让行。
几个人战战兢兢地驾着马车跟在薛烛一群人身后。
姜濯雪对此毫不知情,坐在马车中,十分不解那副将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虽时常溜出去玩,但是无景县只是一个小地方,这里百姓安居乐业,鲜少谈起旁的事情。
每天谈论的无非就是些“县太爷又纳了一房小妾” “县太爷纳的小妾居然是吴屠夫的未婚妻” “豆腐西施与隔壁打铁人的两三事”“李大娘又气走她儿媳妇了”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倒是这县太爷纳妾这件事,姜濯雪还真以为是县太爷强娶民女,去探了一番虚实,结果人家是郎有情妾有意,是吴屠夫一厢情愿罢了。
这边杨副将骑马跟在薛烛后面实在按耐不住好奇道:“将军,我们可是有要事要干,就让青回公主这下,可要耽误不少时间,那赵大公子若是等急了,指不定要发多大火呢!”
“难道你和她在那里争论就不耽误时间?”
薛烛还未回答,他右边的李副将便插嘴道。
“你懂什么,这公主想必是在皇陵呆久了,连咱们将军如今的威名都不知道,居然妄想让将军向她行礼。”
杨副将言语间尽显不屑之色。
“闭嘴” 薛烛语气冰冷,眼眸微动,思绪仿佛被拉进了远久的记忆里。
杨副将瞬间就住了嘴,不再言语。
两方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却不知前方密林中草木微动,人影恍惚,一片暗流涌动。
薛烛驾马正要往前方调转马头,突然眼中寒气凌人,他举起手示意众人同他一起停下了马。
“怎么了将军” 李副将低声道。
“有埋伏。”
“啊!”
杨副将大惊,命令后方道:“快往后退。”
薛烛沉声道:“不必往后退了”杨副将这才反应过来,这伙贼人是想前后夹击。
“该死”他怒骂一声。
“李副将” 薛烛还未说完,密林之中的人便冲了出来,果真是前后夹击,这下他们被卡在了这条山道上,两侧都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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