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丫躺在炕上,身下的褥子潮湿黏腻,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和臭味儿。
她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能转。
前些日子下雨,她去关鸡圈门,脚下一滑,摔了个狠的,当时就觉得腿跟部一阵剧痛,像是骨头断了。
可家里那几个,没一个当回事的。
儿子乔天宝,整天就知道抱着个破酒瓶子,喝得五迷三道,问他啥都不知道。
儿媳妇朱红艳,更是个白眼狼,嫌她躺在床上屎尿多,臭烘烘的,连口水都不给送。
吴二丫就这么躺着,一天,两天……她感觉自己像块被遗忘的破抹布,扔在角落里,慢慢烂掉。
腿跟部越来越疼,那种疼,不是刀割,也不是针扎,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骨头缝里啃,啃得她死去活来。
她想喊,嗓子却干得冒烟,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想动,可身子像被钉在了炕上,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这天,吴二丫觉得格外难受。
她闻到一股子腐烂的味道,比平时更浓烈,熏得她头晕眼花。
她艰难地低头,想看看自己的腿。
这一看,差点没把她吓死。
只见原本就红肿不堪的腿跟部,皮肉溃烂,露出森森白骨,上面还爬满了白花花的东西……“蛆……蛆……”吴二丫嘴唇哆嗦着,想叫,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
她想伸手去赶,却发现胳膊也使不上劲儿了。
那些蛆虫,在她身上蠕动,钻进钻出,肆无忌惮地啃噬着她的血肉。
“天杀的……老天爷啊……你咋不开眼啊……”吴二丫心里绝望地哀嚎。
她咬紧牙关,忍着腿上的疼,慢慢挪动身体。
她想起自己八岁那年,为了能和同龄人一样去上学,跟父亲起了争执。
“上学?
上学有啥用!
赔钱货!
还想上学!”
父亲的怒吼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紧接着,就是铁锹挥舞过来的风声。
她吓得急忙躲闪,可还是被拍到了脚跟。
火辣辣的疼,钻心刺骨。
她哭着喊着要去看大夫,可父亲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骂道:“看啥看!
死丫头片子,还想浪费老子的钱!”
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却不敢说一句话。
从那以后,她的脚就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
村里人都笑话她是“吴瘸子”,婆家更是嫌弃她,觉得她是个累赘。
她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个水灵灵的姑娘,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
可却因腿部残疾,她的父亲为了多换一点彩礼,就把她嫁给比他大二十来岁的乔大壮,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乔大壮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她。
她生了两个孩子,本以为能享点福,结果……“老天爷啊……你咋不开眼啊……”吴二丫苦笑,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混着污垢,在脸上留下两道黑印。
疼,钻心的疼。
吴二丫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好像看到乔大壮拿着鞭子朝她走来,她看到她的父亲拿着铁锹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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