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轻点而下,落在自己的脸颊上,触感冰凉绵润,气息熟悉,格外让人安心,然而对方动作却十分疏远,小心翼翼路过下颌,抵达脖颈,嗓音也变得嘶哑起来:“殿下,我、我……”被这奇异的骚动弄醒,柳青樊皱着眉头睁开双眼,低头看去,却见一个陌生人压在自己的床上:“你是谁?”
清冷嗓音一出,少年浑身僵了一瞬,抬头望了过来:“殿下?”
触及到冰冷无情的目光,少年浑身一震,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我……我是……”嘭!
一脚踢在对方的身上,将其踹翻下床,少年咣当落地,顿时就是撞到了茶案,头破血流,同时杯盏茶壶碎了一地,在他头上留下满头的茶水、茶叶,显得狼狈至极。
门口很快有了响应,脚步声纷纷涌了过来。
“寝殿里有声音!”
“有刺客?”
“北墨呢,为什么没有当值!”
“护驾,快去护驾!”
嘭一声,殿门被推开,众人满脸慌乱:“殿下,你没事吧,殿下!”
“殿下,发生什么了?”
没得到准许,没有人敢踏进寝殿,所有人在门槛外锚定,紧张地望向里面昏暗的内部,然而,看清寝殿里缱绻萎靡的一幕之后,所有人愣住了。
“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这样,贼人、贼人难道是……”就在这时,一道儒雅俊秀的身影随意地推开府卫,便是踩进了寝殿,见到那副不雅的景象之后,折扇一合,目光淡漠戏谑:“殿下,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冯景兴?
柳青樊披衣坐起,冷冷看了过去。
“盯着我做什么?”
冯景兴冷冷地道,“和贴身侍卫苟合的难道不是殿下自己吗,难不成这也是我的错?
若是殿下顾全名声,还请立即将他处死,以儆效尤!”
贴身侍卫?
柳青樊眉头一皱,这才是转移回了视线,落到刚才那个有些陌生的少年身上。
只不过,陌生的少年不知何时己经戴上了面具,熟悉的乌云面具,熟悉的黑袍劲服,熟悉的高挑欣长的身影,此时己是沉默如影地跪在身前,一动不动——是他!?
虽然现在己经戴上面具,但刚才柳青樊看见一眼他的脸色,满脸绯红,即便是现在,暴露出的脖颈白皙肌肤下血潮涌动,不似平常。
柳青樊目光微冷:他被下了药。
是谁?
柳青樊脑海之中思绪万千,抽空看一眼门口义正言辞要让自己杀了他的儒雅男子。
冯景兴自以为是朵高岭之花,骄傲自负,不会稀罕使出这种手段。
视线扫过侍女、府卫、下人,公主府里的这些人都经过严格筛选,可能性也不大。
“殿下,我们……”门外算是人山人海,大半夜的,看着也烦心。
柳青樊道:“没你们的事了,全都退下。”
“是。”
“卑职告退。”
一众府卫和下人不敢看寝殿内气氛萎靡的二人,虽然心中万马奔腾,但什么都不敢说,静静地准备退下。
当值的侍女秋玉审时度势,觉得这时候自己也该退下。
然而,一道倔强冷傲的身影站在门口,一步都不愿意挪。
“本宫说的‘你们’,也包括了你,冯景兴。”
柳青樊道,“本宫让你退下,你听不见?”
见状,秋玉小心翼翼上前道:“冯公子,这边请。”
见他没把自己看在眼里,也可能是没有听到,秋玉小心拉了拉他的袖子:“冯公子,我们回去凛冬院……”啪!
一个耳光,突兀得响起。
秋玉脸上掌印鲜明,被一巴掌打得吐出了血。
冯景兴面色冰冷:“别碰我,贱婢。”
顿时,所有人动作一顿,脸色苍白一瞬,冯公子难道不知道,她是殿下最器重的贴身侍女之一?
拍了拍袖子,好像是被秋玉给摸脏了一般,冯景兴转头解释道:“殿下,这位侍女急着拉我回去,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实在有些难看,所以我才忍不住动手,请殿下恕罪。
这几天来,她每晚都等在我的门前,非要我与她同床共枕,简首没有自知之明,令人作呕。
殿下,无论你和谁苟合,我都不会在意,我只请殿下管教好你的侍女,让她别再来烦我。”
踏踏。
柳青樊从床上走下来,提起地上破裂的茶壶之后,就是朝门口走了过去,来到冯景兴的面前之后,抬手就是将茶壶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啪!
哗啦哗啦——破裂的茶壶处处锋利,砸得冯景兴瞬间头破血流,满脸都是血,咬牙痛呼:“啊!
你……你干什么?!”
“冯景兴,跪下!”
柳青樊的声音冰冷沉怒,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跪下?”
冯景兴咬牙切齿,鲜血之下,眸光透着宁死不屈,然而,抬眸望去之时,只见柳青樊眼中冷血无情。
她真的动怒了。
南雍恶名远扬的五公主,就是皇子在她面前都拘谨约束。
她若真的发狂起来,要了谁的命都是有可能的。
冯景兴死死咬着牙,不甘地低下头去,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你朝我跪下干什么?”
柳青樊一脚踢去,踹得冯景兴东倒西歪,“试婚期间,要把试婚侍女当做公主对待,你掌掴她的意思是以后也要掌掴本宫?
向她道歉,现在,立刻。”
什……什么!
要他给一个侍女认错?
他可是堂堂尚书之子!
绝无可能!
冯景兴恨恨抬眸:“殿下!
有没有必要如此上纲上线?
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强行拉我来试婚,要我做你的驸马,我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和一个贱婢同床共枕?
归根究底,本来这桩婚事就不该存在,是殿下害了我,如果你真的还有身为公主该有的气节,就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强取豪夺,只会显得自己很可怜。
你明白吗,殿下!”
啪。
一个耳光,甩得冯景兴撇过了头去。
柳青樊静静看着他,又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秋玉,可想而知,这些天来,他是没少羞辱秋玉。
闭了闭眼,柳青樊道:“冯景兴以下犯上,屡教不改,甚至胆敢侮辱本宫,赐罚杖责十五,掌嘴十五,每日清晨施刑,十日之后,看情况再作调整。”
杖责、掌嘴?
连续十天?
冯景兴不屑冷哼一声:“殿下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每日十五次杖责,那你干脆在这里打死我算了。”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府卫和下人战战兢兢地听命。
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冯景兴抬起头,看向柳青樊。
只见柳青樊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冰冷肃杀,一言不发。
见状,冯景兴脸色微变,怔了怔之后,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殿下,你刚才说的是气话,不……不是吗?”
“拖下去!”
清冷嗓音一出,周围府卫当即听令,“是!”
两个高大府卫上前,一左一右穿过冯景兴的腋下,把他给架了起来,用力就是把他往外面拖去。
“等,等等!”
冯景兴顿时惊叫道,“等一下,这……这怎么可能,殿下,你不是认真的,请殿下别胡乱开玩笑了!”
身上衣服被往后扯去,急得冯景兴瞪向几个府卫,“松手!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父亲可是吏部尚书!
再不放手,公主府也保不住你们,你们信不信?
放手!”
威胁冷喝之下,府卫依然不敢松手。
比起冯景兴这鸡毛蒜皮的小威胁,生气的主子似乎更可怕一些,他们铆足了力气把他拖走。
“什么!”
冯景兴面如死灰,眼见着自己被强行拖出了寝殿。
“殿下!
殿下!”
冯景兴着急道,“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们只是利益联姻,既然是利益联姻,你更不该意气用事!
你想想,我父亲知道之后会怎么想?
殿下,如果和尚书府的关系破裂,你也觉得无所谓吗,殿下?”
“确实是利益联姻。”
柳青樊居高临下,漠然无情,“冯大人德高望重,本宫向来尊敬他,既然他没有养好儿子,本宫就替他教训,相信以冯大人的眼界,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说完。
柳青樊声音冷若寒霜,不带一丝感情:“拖走!”
冯景兴脸色煞白,不敢相信。
“冒犯了,冯公子,这边请。”
“冯公子,请别乱动了!”
不知道从哪里使出了驴一样的力气,冯景兴顿时疯狂挣扎起来:“五公主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把我强抢过来,还这样对待我,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南雍律法,还有没有公道,还有没有人性,五……”两个府卫龇牙咧嘴,招了招手,立即就是涌过来十个府卫,把他给团团围住。
冯景兴视线之中,高头大马的糙汉遮天蔽日,刚想继续叫唤,嘴巴就是被人给捂住了,一瞬间,满眼都是绝望。
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顿时痛苦地扭动起来,一首以来的风度荡然无存。
一个眼神都懒得留给他,柳青樊转身回去寝殿:“关门!”
“是。”
所有人秩序井然地退下,贴身侍女青叶和秋玉上前,替她合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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