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林溪在画室对着绷紧的画布发呆时，手机震了。
林溪差点把松节油打翻。
他真来缝扣子？！
她火速拍下沾满颜料的调色盘发过去：林溪：江医生，患者还在抢救这幅画！
改天行吗？
**江沉**：过期作废。
持针器消毒有效期48小时。
“……”林溪盯着“作废”两个字，突然笑出声。
当晚，陈阳的电话像算准了时机打来：“溪姐！
救命！
我女神非要去看那个什么‘解剖与艺术’跨界展，可我对着一堆内脏标本实在吃不下饭啊！”
林溪正用牙咬断画框上的麻绳：“说重点。”
“江沉肯定懂这些！
你俩陪我去呗？
我请火锅！”
林溪动作一顿。
展厅海报闪过脑海——达芬奇手稿旁并列着CT扫描血管3D打印雕塑。
她鬼使神差道：“行啊，但我要潮汕牛肉锅，三盘匙仁。”
“成交！”
陈阳秒答，电话那头传来得逞的偷笑声。
周六的展厅人群稀落。
灰水泥墙上，博斯《人间乐园》地狱篇的扭曲人体与塑化处理的真实神经系统标本并置，诡谲又震撼。
“这肠子是真的？！”
陈阳捂着胃躲到三米外。
“乙状结肠，标本编号P209。”
江沉站在玻璃展柜前，指尖虚点标签，“福尔马林浓度不足，有降解迹象。”
林溪凑近看标签——果然写着P209。
她猛地扭头：“你连展品编号都背？”
“上周《局部解剖学》期末考范围。”
他答得理所当然。
展厅深处灯光骤暗，投影将《维特鲁威人》完美比例的人体叠印在巨型解剖图谱上。
林溪仰头惊叹时，江沉忽然开口：“达芬奇画的髂前上棘位置误差2毫米。”
“……现代解剖学证实，那是阔筋膜张肌的附着点位移。”
他补充。
陈阳崩溃：“大哥！
看艺术还是来质检啊？！”
林溪却突然蹲下，手机电筒照亮展墙底角：“看这个！”
墙根暗处刻着极小一行字：“医生，我的心脏在第几层地狱？”
江沉蹲在她身侧，医用消毒湿巾擦过刻痕：“碳素笔，三个月内。”
指尖抹开灰垢，“书写者手抖，末笔有拖痕。”
林溪挑眉：“像不像连环杀手预告函？”
江沉抽回手：“更像《格氏解剖学》看多了的医学生。”
陈阳看着几乎头碰头蹲在地上的两人，偷***了张照发朋友圈：配文这俩在凶案现场潮汕锅热气蒸腾。
陈阳刚涮好一片匙仁，江沉忽然用公筷夹走。
“哎我肉！”
陈阳惨叫。
“肌纤维断裂不充分，中心温度未达75℃。”
江沉将肉按进翻滚的锅底，“涮煮不足易感染寄生虫。”
林溪咬着沙茶酱蘸勺闷笑。
牛筋丸下锅时，江沉从包里拿出**便携式食品温度计**插入丸子中心。
“95.3℃，安全。”
他拔出探头，酒精棉片擦拭。
陈阳目瞪口呆：“你吃饭带温度计？！”
“食源性致病菌在60℃以上可灭活。”
江沉将温度计装回铝盒，“上学期流行病学小组课题数据。”
林溪趁机把画满火锅的速写本推过去：“江医生，评价下我的解剖图？”
纸上牛肚画成漩涡状地狱之门，鸭肠缠绕成DNA链。
江沉凝视五秒，忽然抽出钢笔在鸭肠旁批注：“十二指肠悬肌（Treitz韧带）实际位于此处。”
*笔尖精确点在线条交错处。
林溪：“……”陈阳被辣锅呛出眼泪冲向洗手间。
林溪捞起一片煮老的匙仁叹气：“这肉像在福尔马林里泡过。”
江沉忽然开口：“你手腕的颜料，是群青混合钛白。”
林溪愣住——她今早确实用群青+钛白调了天空色。
“上次咖啡馆，你袖口沾的也是这种。”
他目光扫过她挽起袖子的手腕，“钴蓝更透明，适合罩染。”
林溪的勺子“哐当”掉进碗里：“……你懂油画颜料？”
“《法医病理学》需要分析尸体衣物上的涂料成分。”
他拆开消毒湿巾擦手，“群青含硫，遇***体液会产生硫化氢。”
林溪突然“所以你是故意答应来的？”
“牛肉蛋白质含量18.3%，适合健身后补充。”
他端起茶杯，“顺便观察人类在艺术冲击下的生理反应。”
林溪眯起眼：“比如陈阳看到解剖标本时心率飙升？”
“比如你看到《维特鲁威人》时瞳孔放大11%。”
他平静道。
靠！
被当实验样本了！
散场时陈阳溜去结账。
江沉忽然叫住林溪：“手。”
她茫然伸手。
一枚贝壳纽扣落进掌心——被7-0尼龙线严密缝合，线结藏在扣眼背面，整齐得像血管吻合术。
“持针器只用了这一次。”
他拉上背包，“消毒成本远超市售纽扣。”
林溪捏着纽扣，突然抓起他放在桌上的钢笔，在他掌心画了个Q版持针器。
“诊费。”
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下次缝合打八折？”
霓虹灯下，江沉看着掌心墨迹，从包里抽出酒精喷雾。
林溪以为他要擦掉，他却只喷在纱布上，小心盖住图案。
“油性墨需用有机溶剂。”
他收起纱布，“实验室有丙酮。”
陈阳回来时，只见林溪笑得扶墙，江沉耳根通红。
朋友圈更新：有人赔了火锅又折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