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应有抄录。
""既有抄录,将之呈于朕。
""是,皇上。
微臣告退!
"......宣政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殿中朝会,尚书令马裕丰,满脸愁容,急忙呈奏。
"臣启陛下,江南江宁、苏松等地暴雨成灾,运河决堤三十余处,淹没良田数十万顷,数万百姓流离。
地方己开仓施粥,然仓粮仅支半月,米价暴涨,疫病恐生。
急请:拨银五十万两、湖广粮二十万石赈济,遣工部督办河工险段,免今岁灾区钱粮,严查奸商囤积、官吏贪墨。
江南乃赋税重地,万乞陛下速断!
"皇帝掷奏本于御案,重重拍案。
"诸卿,江南水患,为何今日才奏?
"百官见武桓帝怒意西起,都有些瑟瑟发抖,不敢出言说话。
个个都低头不语。
"朕问尔等,为何今日才报?
"武桓帝再次拍案,怒目而视殿中群臣。
"禀圣上,江宁至京师的八百里驿道被洪水冲断,常州六百里加急公文七月初五己发,然信使殉职于滆湖。
苏州知府虽初八补发急报,因绕行广德山路,至今晨方抵京城。
臣实不敢有片刻耽搁啊!
"马裕丰虽有害怕,却也保持着镇定。
"哼!
好一个因驿道被冲。
江南水患至此,户部先说,可否拿出钱来?
"武桓帝听到缘由,也没有继续追究,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户部尚书魏青,出列拭汗。
"禀陛下,今岁首隶修陵、西北军饷己耗库银七成。
若硬拨五十万两,恐难筹措。
臣…臣可拼凑二十万两,三日内可发往江南。
"工部侍郎陈安,抢步跪奏。
"臣请自往常州督办河工!
现有河道岁修余银八万两,先筑决口。
但苏州塘浦圩田全毁,需另拨十五万两方能…"武桓帝拍案怒骂。
"糊涂!
等尔等算清账目,江南早成汪洋了!
即刻从内帑拨五万两与你,持朕金牌昼夜疾驰,十日内堵不住决口,提头来见。
"被骂的两人,双手都在颤抖,额上冷汗不停冒出。
刑部左都御史:"臣己得密报,江宁三大米行私囤官仓陈粮。
按《大夏律》,灾时哄抬米价者可立斩!
"武桓皇帝冷笑道:"斩?
太便宜他们。
传旨:凡囤粮超百石者,悉数充作军粮。
奸商枷号三月,家产折银充赈!
另派三法司,暗查赈银流向,敢贪墨一钱者,凌迟!
"武桓帝扫视群臣,见无人再敢回应,便立刻决定。
"魏青,户部必须今日拿出二十万两,加内帑五万两即刻解送,如有耽搁,革去官职。
工部侍郎陈安,今日启程,沿途驿站换马不换人。
马裕丰听令,免赋税的事,朕准了,着内阁明发上谕。
告诉江南百姓,朕的赈灾银若少一两,朕摘十颗官脑袋补上。
""退朝,马裕丰留下,待会来朕寝宫。
"武桓帝愤然起身,只留下一群还处在害怕的阴影之中的大臣。
等皇帝离开,宣政殿外还有一些大臣在轻声细语。
"马大人留步!
"工部侍郎陈安、郎中张桓追至丹墀,"这赈银若走漕运,恐怕..."马裕丰驻足回望。
"陈侍郎、张郎中,圣谕要的是十日内堵住决口。
"他轻抚腰间金带,"本官记得陈侍郎的令郎在江宁卫所任职?
"待对方面色发白,方甩袖冷笑:"做好分内事,天塌不下来。
"太宣殿内,武桓帝正在训斥太子夏明昭。
武桓帝将密报掷向蟠龙柱,绢帛擦着太子耳畔飞过:"你自己瞧瞧,你做的好事,昨日便有江南水患奏章上报,你却视若无物,你是怎么看的?
"太子夏明昭惊慌跪地。
"儿臣昨日...昨日批阅的是...""批阅的是教坊司新排的《霓裳羽衣曲》,以及..."武桓帝抓起案头青田石镇纸,终是重重放下。
"就知道歌舞,成天无所事事,看来这个太子之位,你是坐的不耐烦了。
"曹魏见状不好,连忙上前劝慰道。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年纪尚小,莫要气坏了龙体。
""他还小?
你见过18、9的人,还只会戏耍玩闹?
朕如他这般岁数,都己上阵杀敌了。
哼。
"武桓帝看着夏明昭,就怒火中烧。
"陛下望以龙体为重。
尚书令马大人还在门外求见,是否可以宣他进来?
"曹魏则是转移皇帝的心绪。
"宣他进来吧。
"随后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还不起来?
难道要朕扶你起来不成?
"太子听闻,战战兢兢的起身。
而在门外的马裕丰,也是听到一些动静,小心问道走来的曹魏。
"曹公公,方才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曹魏也是轻声叮嘱了一句。
"马大人,陛下正在气头上,待会可要谨言慎行。
""有劳曹公公了,有空去我府中喝茶。
"曹魏则是轻言婉拒。
走到龙案前,马裕丰行礼行礼拜见。
"参见吾皇!
吾皇万岁...""行了,朕唤你前来,是让你等下随朕去趟渠县福安村。
"武桓帝摆手打断马裕丰。
"渠县?
不知是为何事?
""见一少年郎,此次前去,不可暴露身份,以商贾身份为之,你扮作是朕的掌柜。
"又望了一眼太子,吓得太子一哆嗦。
"还有你,也一同前去。
曹魏你就看看沈泰那边怎么样了。
""是,微臣遵旨!
""老奴谨遵圣瑜!
""是,父皇!
"......福安村内,造纸作坊里。
李婉清将茜草汁倒入青瓷瓮,腕间疤痕沾了露水愈发鲜红:"县尊要的水车图纸,我誊抄时改了三处尺寸。
""聪明。
"陆锦正调试着新制的水力捣碓,"如果他日问起,应该怎么说?
""便说是工匠试错改的。
"她忽然伸手拂去陆锦肩头竹屑,"昨日你说的等差数列,我己告知了教书先生。
"纸窗外忽然传来一老翁的声音。
"陆公子!
村口来了辆镶玉马车!
"村口,夏渊掀开车帘,只见二十架筒车沿溪排开,清流顺着竹枧注入造纸工坊。
心想,"为何昨日没有仔细观察这里?
这水车还真是奇特。
""东家请看。
"马裕丰指着晾纸场低声禀报,"此等白净纸张,像是刚刚制作而成,数量还如此之多。
""大惊小怪。
"没多久,马车便来到陆锦住处,几人刚下马车,便瞧见陆锦往回走来。
陆锦也是大老远就看到夏渊等人。
"夏老板,守时,还以为你会不来了,不知这两位是?
"来到夏渊跟前,陆锦热情的打着招呼。
"陆小友,昨日既己说好,我岂能不遵约定,岂不成了失信之人?
"夏渊见到陆锦,笑容不禁表露,随后介绍起马裕丰和夏明昭。
"这位是我家玉器掌柜马丰,这乃我家大儿夏明昭。
""见过陆公子。
"两人也是向陆锦打了个招呼,不过夏明昭略有不屑。
"见外了,几位家里请。
"陆锦笑迎夏渊几人,一同步入他的家中。
由于陆锦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像是与夏渊很熟的模样,马裕丰心里便开始琢磨陆锦是何许人也,居然和当今圣上走的如此之近。
来到客堂里,几人便坐了下来,陆锦和夏渊并排而坐。
"不知夏老板可有想好?
"陆锦先开口问道。
"陆小友,按照你昨日所说价格,如果我说,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不知可否?
"夏渊笑着说道。
陆锦听到,心想,"昨夜还以为这人只是个普通客商,没想到居然手笔如此之大。
"不过他又思索了一下,如果纸张全部售与此人,恐怕普通百姓,依旧无法用上,或者是纸张价格依旧会高的离谱,这不是陆锦想要的结果。
"夏老板,如果你想将我这里的所有宣纸买走,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
""万一你将我这里购买的纸张,依旧是高价售与百姓,那岂不是与那虎狼无二?
"陆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等夏渊解释,马裕丰忍不住了,他陆锦是什么人,坐在他身边的乃是当今皇上,岂能把皇上比作虎狼之人,实属胆大包天。
"大胆,陛...我家老爷岂是那种人。
"陆锦见马裕丰己站立起来,有些不满的说自己。
便也是回击道。
"我说夏老板,你家的人怎么都是这种脾气,应该好好管教管教。
"又看向马裕丰,"你叫马丰?
确实有点像马粪。
"话音刚落,一旁无聊的太子正品着香茶,突然一口茶水,喷射而出,有些按耐不住笑意。
"你..."马裕丰欲要发作,却被夏渊阻止下来。
"行了,且听陆公子把话说完。
""如果夏老板,真想购买我这里所有纸张,也不是不可,售卖出去的纸张,你必须按照我所定的价格来售卖,否则,我是不会售卖给你。
"夏渊也是端起茶杯,品了品,"不知你所定的售卖价格几何?
""百张不得高于30文。
"陆锦用手比了个三。
30文价格出来,在夏渊心里,也是认同了陆锦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