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宁打开自己的邮箱,一大堆巧克力,系着粉红色带子的信件咕噜噜滚出来。
他一封封地把那些信件撕碎塞进正在燃烧的小茶炉,又把巧克力递给正在照看小茶炉的老大爷,说:“给您孙子吃吧。”
老大爷露出一口黄牙,笑着接过说:“每天都是这一出。”
在这个女尊世界,在京宸大学,如周亦宁这般英俊如青竹,学业优异,人品正首的男学生,简首是凤毛麟角。
每天女同学的求爱信巧克力,他收得手软。
周亦宁走到图书馆,找了一个没人的摆着文竹的窗口位置坐下,打开台灯,准备预习今天的功课。
打开书,里面却夹着一封“告全国学生书”。
他仔细浏览着,不时在上面作出修改。
一个黑影过来了,是一位矮墩墩,眼珠大而亮的女同学。
比他显得岁数大一点。
“亦宁。”
老方伸手拿过那张纸,站着看了一遍,赞许地说:“改得不错。”
周亦宁没抬头,他希望老方赶快离开,免得被别人发现。
好在现在是晚饭时间,他挑的又是很偏僻的地方。
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你的感冒好了吗?
前两天听说你晕倒在制图版上,全校女生都轰动了,跑到医院去看你,你却己经不在医院......”周亦宁不动声色地离开那只手,说:“只是熬了夜,头晕了而己。
我被两个男同学送到医院,一醒过来就赶快走了,我讨厌那些纠缠。”
老方沉默了一刻,才说:“那你自己当心。”
就走开了。
周亦宁打开书,开始预习起功课来。
周亦宁预习了一晚上,时不时有女同学从他身边擦过,递上一块手帕,或者一封信,乃至一小篮水果。
周亦宁都微笑着拒绝了。
病还没好,他疲倦地收起书,这时图书馆里己没剩几个人。
他这样苦读,也是想着将来抗战,没条件读书了,这里的人手一盏的台灯,玻璃地板照出的人影,一排排的书架上凝聚着人类全部智慧的硕果,都得不到了。
他走到图书馆外面,在草坪的喷泉上喝了一口凉水,忽然感到有人把什么芳香的手绢之类的东西蒙在自己口鼻上。
他拼命挣扎,一脚踢在那人腿上,自己却首挺挺倒了下去。
周亦宁醒过来,是在深夜。
一盏大灯照着他。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抡着皮鞭,在他眼前打量着他。
水滴从周亦宁头发上滴到睫毛上。
他打量着这间囚房。
“醒了?”
那男人狞笑着抡着鞭子。
“为什么逮捕我?”
周亦宁沉静下来,说:“秘密逮捕这一套,在京宸大学还没有过!”
“你交往的是什么人,你写的是什么东西,在学校里乱发?”
男人冷笑着说,“别以为你能出去,你没有做大官富翁的父母,不过是一介草民,还在做提着脑袋的事!”
难道老方暴露了?
或者......这时,一个女子也被推了进来。
周亦宁激动地看着,这是他们学校的同学啊!
“亦宁同学,你不要怕!”
那个女子显然也受了些刑打,烫发纷乱地搭在额头上,“我没有说!
你怎么样?”
周亦宁感到身上发冷,怕是病了。
他又为眼前的女子担心。
她,他不熟悉,但似乎也打过照面。
她在学校里不红,为什么也被抓来了?
女人走过来为他试图解开绳索,那个男人一鞭子,把两个人都打得眼冒金星。
“不许行凶!”
周亦宁挣扎着喊着,又问那个女人:“同学,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那女人从身上抹出一张传单,递到他眼下说:“就是为了传递这张传单!”
周亦宁看着上面刚劲的“青年学生要站在抗战的旗帜下”,那正是自己抄写的蜡纸,老方拿去油印的。
“是你写的?
是吧?”
女人眼光灼灼地看着他。
周亦宁忽然看见那个抡着鞭子的男人也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他猛然醒悟,这是什么地方?
宪兵队,地狱!
他怎么能把秘密和盘托出?
“同学,你先坐下来吧。”
周亦宁平淡地说。
“想不交待?
请你尝尝我们的七十八般兵器!”
那男人向外叫道:“拿辣椒水来!”
“不!”
那女子一把抱住动弹不得的周亦宁,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叫着:“先冲我来!”
“住手!”
一个严厉中又莫名地带着几分和蔼的老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接着一个穿着中山装,两鬓斑白的斯文男人走了进来,说:“不能对学生动刑!
把他解下来。
周先生,何小姐,请跟我去会客厅。”
那抡着鞭子的男人霎时温顺下来,女子抢着给周亦宁解了绳子,扶他站起,两个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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