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兮夜锁骨下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器包浆般的幽光，沈攸宁的指尖悬在凹凸不平的肌肤上方，忽然被记忆的流弹击中。
三年前纽约地铁的轰鸣穿透时空，混合着血腥味的玉兰香扑面而来。
那日她攥着刚拍下的西周青铜樽CT扫描图，地铁通风口灌进的风掀起白大褂衣角。
耳机里父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宁宁，立刻销毁..."爆炸声从第十节车厢传来时，她看见蒙面人举起的枪管倒映着逃生通道的绿光。
"趴下！
"染血的绷带先裹住她的口鼻，硝烟味里混着雪松香。
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脆响中，那人将她整个笼在身下，温热血珠滴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她记得自己死死攥住对方颈间的军牌，金属棱角割破掌心，血顺着指缝渗进他滚烫的脊背。
"别怕。
"蒙面人低喘着用俄语报出坐标，枪茧擦过她耳垂时带走一滴泪。
沈攸宁在眩晕前最后看到的，是他后颈若隐若现的朱砂痣——此刻正在席兮夜浴袍领口处摇曳，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你留着疤..."沈攸宁的尾音碎在席兮夜突起的喉结上。
军牌在她掌心发烫，弹痕将"宁"字劈成两半，却让另半句"夜永偕"愈发清晰。
暴雨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河，她忽然看清那些年错过的真相——大西实习时总出现在鉴定所楼下的黑色越野，巴黎拍賣行突然撤拍的战国玉璧，还有每次遇险时恰到好处响起的军靴声。
席兮夜垂眸看着怀里颤抖的姑娘，十八岁那个雨夜的画面与此刻重叠。
当年他跪在沈宅后花园的鹅卵石上接住坠落的少女时，木樨花落满她凌乱的发间。
此刻她睫毛扫过他心口伤疤，像蝴蝶轻触沉睡的火山。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攸宁的泪渗进他胸前的绷带，晕开一朵锈色玫瑰。
她感觉到席兮夜胸腔震动，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某个哭包说过，最讨厌军人身上消毒水味。
"记忆如摔碎的铜镜西溅。
沈攸宁想起十八岁生日宴，自己冲着穿军装来提亲的席兮夜摔了酒杯："你们当兵的懂什么是承诺？
子弹比婚书更忠贞吗？
"此刻她抚摸着他身上十八道伤疤，每道都是无声的婚书。
席兮夜忽然托起她的下巴，月光在两人唇间架起银河。
沈攸宁在他眼底看见自己披着婚纱的倒影，还有旋转的青铜器纹样在暗处流淌。
当他的吻落在弹痕上的瞬间，军牌突然发出蜂鸣——胶卷投射在墙上的数字正在重组，拼出沈氏老宅的三维坐标。
"别看。
"席兮夜用掌心捂住她的眼睛，却放任她解开自己浴袍系带。
沈攸宁的唇沿着疤痕游走，在每一处旧伤上种下誓言。
当她的手抚上他后腰枪套时，听见暗哑的警告："沈小姐，你在解除武装。
"窗外惊雷劈开乌云，沈攸宁将染血的绷带缠上两人交握的手腕："席先生，你的心跳频率出卖了你。
"她的指尖按在他颈动脉，那里正跳动着青铜编钟般的轰鸣。
席兮夜突然翻身将她压进羽绒被，军牌坠在两人之间晃荡，将月光切割成细碎银砂。
在证据与爱意撕扯的缝隙里，沈攸宁放任自己沉溺片刻。
她咬住席兮夜肩头时尝到血腥味，像那年地铁站里蒙面人喂进她唇间的止血药片。
当他的手探入嫁衣下摆，她忽然想起梳妆台暗格里的青铜镜——此刻正倒映着床头柜上振动的卫星电话，来电显示是陈叔的加密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