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医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大通铺上，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右脸的疤痕还残留着淡淡的灼痛——那是叶尘用混沌力解开天道封印时的后遗症，此刻却隐隐发烫，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他摸向枕边的《凡人医典》，指尖刚触到书页，暗金色的纹路突然顺着指缝爬满纸面，将泛黄的医书映得如同活物。
“嘶——”他倒吸口凉气，竖瞳里阴阳鱼图案缓缓转动，竟“看”见同房杂役的经脉里堵着团黑色浊气。
那是昨天在厨房摔断腿的李叔，此刻正蜷缩着身子，额角冷汗首冒。
鬼使神差地，林小医伸手按在李叔小腿上。
混沌本源顺着指尖溢出，在对方腿骨表面勾勒出经络图，断裂的胫骨发出“咔嚓”轻响，黑色浊气被尽数吞噬，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李叔猛地睁眼，盯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腿，惊得差点滚下床：“小、小医，你咋跟个活神仙似的？”
少年慌忙收回手，耳尖发烫：“李、李叔别瞎说，我就是懂点粗浅医理……”话未说完，同房的张二狗突然指着他的脸惊呼：“你的眼睛！”
林小医摸向右脸，发现疤痕竟淡了大半，露出底下细腻的皮肤，左脸的竖瞳此刻正泛着微光，在晨光中如同融化的琥珀。
他慌忙用头发遮住脸，抓起医典往门外跑，却在拐角处撞上块铁塔似的胸膛。
“疼疼疼！”
他捂着撞红的鼻尖抬头，只见个身高两米的壮汉正挠着铁锅头盔，腰间拴着二十七个漏灵气的储物袋，每个都在“噼里啪啦”冒火星。
壮汉低头看见他的竖瞳，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小兄弟，你这眼睛能治夜盲症不？
俺昨晚炼器又炸炉了，现在看啥都是重影……”叶尘蹲在藏经阁屋顶晒太阳，破扫帚横在膝头，正用茶筒接屋檐滴下的雨水。
昨夜解开林小医的封印时，他不小心暴露了小臂上的上古符文，幸亏少年忙着研究医典没注意——不然还得编个“凡人刺青潮流”的瞎话。
“叮——”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检测到宿主激活天选之人潜力，奖励：混沌力感知增幅20%。
他撇了撇嘴，指尖弹飞茶筒里的树叶：“老子当年单枪匹马闯仙界时，混沌力能吞掉半座仙山，要你这点增幅？”
话虽这么说，却注意到扫帚毛上的金属光泽更亮了些——那是斩仙剑碎片在吸收混沌力。
正懒洋洋地打盹，忽听见山脚下传来“轰隆”巨响，夹杂着凡人的惊叫。
他扒着屋檐往下看，只见青州城方向腾起浓烟，隐约能听见“炸炉了！
快跑啊！”
的喊声。
琥珀色瞳孔骤然收缩，识海扫过浓烟位置，嘴角突然勾起——那团混乱的灵气波动里，藏着股能炸穿空间壁垒的狂暴力量。
“有意思。”
他抄起扫帚跳下楼，草鞋踏空时留下淡淡星轨，“看来第二个‘废柴’上门了。”
青州城铁匠铺一条街，“叮当”的锻造声震耳欲聋。
叶尘扛着破木牌刚转过街角，就看见个铁塔壮汉正被一群修士围着嘲笑。
壮汉头顶的铁锅头盔歪在一边，露出满是烫伤的脸，脚下是堆扭曲的金属残骸，其中半截断剑还在“滋滋”冒电火花。
“就这手艺也敢开炼器铺？”
穿蓝绸衣的修士拎着块焦黑的铁疙瘩，“连凡铁都炼不好，还敢说能打造储物袋？
我看你这是炸炉铺吧！”
周围响起哄笑，壮汉攥紧铁锤的手青筋暴起，却不敢反驳。
叶尘凑近细看，发现那些“废品”表面竟刻着残缺的空间符文，断剑上的电火花分明是空间裂缝的前兆。
他眼睛一亮，挤开人群蹲在残骸前，指尖划过某块扭曲的铁片——果然，底下藏着道极浅的空间波动，虽不成形，却带着上古炼器术的韵味。
“这位大哥。”
他扯了扯壮汉的裤腿，仰头露出虎牙笑，“你这铁疙瘩卖吗？
俺们宗门缺马桶盖。”
壮汉低头，看见个穿补丁道袍的杂役，失望地叹了口气：“小兄弟别拿俺寻开心了，这些都是废品……”话未说完，叶尘突然压低声音：“能炸出空间裂缝的废品，在下玄天宗可太需要了。”
壮汉浑身一震，铁锅头盔“当啷”落地：“你、你能看见裂缝？”
周围修士哄笑更响了：“哈哈，玄天宗果然是收破烂的，连炼器疯子都要！”
蓝绸修士甩袖就要走，叶尘突然起身，扫帚柄敲在对方腰间法宝上：“道友留步。”
“你算什么东西——”蓝绸修士话未说完，突然感觉法宝传来剧痛，低头看见自己的中品灵器“青鳞剑”上，竟爬满蛛网般的裂缝。
叶尘笑眯眯地收回扫帚：“砸场子可以，骂我徒弟不行。”
“你！”
蓝绸修士祭出剑诀，却发现灵气刚凝聚，就被叶尘袖口溢出的混沌力吸得干干净净。
他脸色煞白，突然想起传闻中那个能“吞灵气”的怪胎，再看叶尘腰间的招生木牌，尖叫着转身就跑。
铁匠铺后院，壮汉名叫铁牛，正对着叶尘磕磕巴巴地讲述自己的经历：“俺从小就能听见铁器说话，锻造时总忍不住在里面刻符文，结果每次都炸炉……”他掀起铁锅头盔，露出满头炸得卷曲的头发，“上个月刚把青云宗的炼器长老炸伤，他们说要打断俺的手……”叶尘盯着铁牛掌心的齿轮状疤痕，灵识扫过其经脉，发现每条血管里都流淌着液态的庚金灵气——这是万中无一的“炼器圣体”，天生能与金属共鸣，却因无法控制力量被当成废物。
更妙的是，他丹田处藏着缕“焚天焰”，正是炼制空间法宝的绝佳火种。
“跟我回宗门吧。”
叶尘拍了拍铁牛肩膀，后者差点被拍得跪倒，“咱们玄天宗别的没有，就是炉子多——炸坏了算我的。”
他突然指着铁牛腰间漏灵气的储物袋，“不过你得先把这些玩意儿修好，不然把老子的藏经阁炸了，当心我拿你当炼器材料。”
铁牛重重点头，粗糙的手掌摸向铁锤，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三匹踏云兽飞驰而来，马背上的青云宗弟子举着令牌高喊：“玄天宗杂役何在？
我家长老有请！”
叶尘眼神一冷，扫帚突然变长三尺，竹节间暗金纹路亮起：“来得正好，老子正愁没人付赔偿费呢。”
他转头对铁牛眨眼，“看好了，对付这种人，不用讲道理——”话音未落，扫帚己化作万千剑影，在半空拼出“欠债还钱”西个大字。
青云宗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坐骑的马鞍突然崩裂，众人摔得七荤八素，令牌滚到叶尘脚边。
他弯腰捡起，指尖混沌力注入，令牌上的青云宗徽记瞬间变成“玄天宗招生处指定赔偿凭证”。
“回去告诉你们长老。”
他晃了晃令牌，“要么赔十万灵石，要么派十个炼器弟子来学手艺——老子这儿，包教包会，炸炉包赔。”
夜幕降临，玄天宗杂役房。
林小医正借着月光研究医典，铁牛抱着铁锤蹲在角落，对着储物袋喃喃自语。
突然，房门“吱呀”推开，叶尘拎着两坛灵酒晃了进来，腰间还挂着从青云宗顺来的烤肉。
“小医，你的混沌力能治内伤，对吧？”
叶尘丢给林小医块烤肉，后者接住时发现肉里竟藏着缕灵气，“明天开始，去给外门弟子治暗伤——别用太明显的手段，就说用凡世针灸。”
铁牛啃着烤肉含糊不清地问：“那俺呢？”
“你？”
叶尘指了指他腰间的储物袋，“先把这些漏灵气的玩意儿改造成能装活物的‘生息袋’——记住，别炸炉太频繁，惊了后山的灵鹿，老子拿你喂狼。”
他突然掏出本焦黑的小册子，“这是《炸炉三十六式》，老子当年从仙界偷的，拿去琢磨琢磨。”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发现叶尘说“偷”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说“摘了后山的灵桃”般平常。
林小医翻开医典，发现新页上多了行小字：混沌本源与炼器圣体共鸣，可创造全新炼药体系；铁牛摸着小册子，感觉掌心的庚金灵气突然沸腾，铁锤上竟浮现出模糊的空间符文。
“对了。”
叶尘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口掏出块碎玉，“今晚子时去后山瀑布，把这玉扔进灵泉——别问为什么，照做就行。”
他转身时，道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上古符文，在月光下与林小医腕间的印记遥相呼应。
藏经阁顶层，叶尘望着系统面板上的任务进度2/3，突然听见扫帚“问心”传来轻鸣。
他走到墙角，指尖按在断剑上，剑身突然浮现出画面：青州城某个阴暗角落，青云宗执法长老沈千绝正对着传讯玉简怒吼：“区区杂役竟敢挑衅我宗？
给我查！
查他祖宗十八代！”
画面消失后，叶尘冷笑一声，指尖在断剑上刻下新的剑痕——那是专破青云宗“追魂术”的阵纹。
茶筒里的灵茶突然沸腾，他仰头灌了口，任由滚烫的茶水划过喉咙：“三百年了，当年的小崽子们都成长老了？
也好，该让他们知道，玄天宗的门槛，不是谁都能踢的。”
窗外，铁牛的储物袋突然传来“砰”的炸响，夹杂着“俺成功了！
袋子能装活鱼了！”
的欢呼。
叶尘笑着摇头，扫了眼面板上的倒计时——还剩两个月零三天，足够等第三个“废柴”撞上门来。
毕竟，这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废物”，缺的是敢把废物养成宝贝的人。
而他叶尘，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擅长跟天道对着干——你说不能收的，偏要收；你说成不了的，偏要成。
至于那个躲在暗处的系统？
呵，等老子招满弟子，连你也得乖乖给我当炼器材料。
夜风拂过藏经阁，破扫帚突然腾空而起，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淡金轨迹。
叶尘望着扫帚毛上跳动的火花，突然想起千年前的自己——那时他也是这样，扛着斩仙剑走遍九州，见人就说“玄天宗招生，包吃包住”，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一收，就收了个能翻天覆地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