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仿佛是一幅被水晕开的工笔画。
微风拂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轻轻落下。
街道上行人匆匆,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纤弱的身影正瑟瑟发抖。
“小娘子,何必躲呢?
陪大爷们说说话,又不会少块肉!”
几个地痞无赖围着一个少女,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眼里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芒。
少女紧紧攥着衣角,脸色苍白如纸,一双杏眼里盛满了惊恐与绝望。
她的衣裳虽旧,却掩不住那清丽绝俗的容颜,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可此刻,这仙子却被逼到了绝境。
“你们……你们别过来!”
少女的声音颤抖着,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哈哈哈,小娘子害羞了!”
为首的地痞笑得更加放肆,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少女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她的心跳如擂鼓,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绝望之中,一个念头闪过——与其受辱,不如……“爹,娘,女儿不孝……”她低声呢喃,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下一秒,她猛地朝墙上撞去!
“砰——”一声闷响,少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额头上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苍白的脸颊。
那几个地痞顿时慌了神,面面相觑,最终骂骂咧咧地逃走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聚拢,有人惊呼,有人叹息,却无人敢上前。
这时,一对中年夫妇跌跌撞撞地挤进人群,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女,顿时如遭雷击。
“芸儿!
我的芸儿啊!”
妇人扑上去,颤抖着将少女搂入怀中,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衣裳打着补丁,手指粗糙,显然是常年劳作的痕迹。
“快!
快请大夫!”
男人面色铁青,声音沙哑,他的背微微佝偻,眉间的皱纹深如沟壑,写满了生活的艰辛。
人群中有人跑去请大夫,也有人摇头叹息:“这世道,真是造孽啊!”
少女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母亲的啜泣和父亲的焦急呼唤。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沉重如铅。
“我……这是要死了吗?”
她在心中苦笑。
然而,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一道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现代都市、高楼大厦、繁华的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她的名字:林晚晴。
“我……穿越了?”
她的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芸儿...芸儿啊...娘的命根子..."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似贴在耳畔的呢喃。
林芸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有人用铁锤在她太阳穴上重重敲击。
她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悬在她上方,浑浊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娘..."林芸下意识地唤道,随即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柔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绝不是她平日里的音色。
"醒了!
老天开眼啊!
"那妇人——林芸现在知道这是她"娘"了——突然放声大哭,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抚上她的面颊,"你要是走了,叫娘怎么活啊!
"林芸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床上,身下垫着的不是她记忆中的羽绒被,而是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稻草。
屋顶是裸露的横梁和茅草,墙角结着蛛网,一只蜘蛛正悠闲地织着它的罗网。
"这是...哪里?
"林芸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芸儿,你可吓死爹娘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凑过来,他身上的粗布衣裳打着补丁,手指关节粗大,显然是常年劳作的痕迹,"那王五不是东西,但你也犯不着...犯不着..."他说不下去了,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
王五?
林芸努力回想,却只记得自己是一名现代服装设计师,昨晚还在加班修改春季时装周的样衣设计,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摸向额头,触到一块粗糙的布条,疼痛立刻如电流般窜遍全身。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
"别碰!
"林母急忙按住她的手,"郎中说伤口再深一分就...就..."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攥着林芸的手指,仿佛一松开女儿就会消失似的。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林芸这才注意到纸糊的窗户外晃动着几个模糊的人影。
"听说林家闺女为了保清白撞墙了?
""可不是,那王五放话说今晚还要来...""造孽啊,林家己经够苦了..."那些窃窃私语像毒蛇一样钻进林芸的耳朵。
她突然明白了——她穿越了,而且穿到了一个因为被地痞骚扰而选择自尽的可怜女孩身上。
"镜子..."林芸虚弱地说,"给我镜子..."林母犹豫了一下,从床底下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铜镜,边缘己经氧化发黑。
林芸颤抖着接过,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苍白如纸的面容,一双杏眼大得几乎占了半张脸,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额头上缠着渗血的布条。
虽然狼狈,却掩不住那惊人的美貌。
"我...我是谁?
"林芸问道,这次她是有意试探。
"芸儿,你别吓娘啊!
"林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你是林芸,我跟你爹的独女啊!
你哥哥为躲债去了外地,你弟弟在书院还没回家,家里就剩咱们三口了..."林父沉重地叹了口气:"都怪我无能,铺子经营不善,欠了一屁股债,连累女儿受这种罪..."林芸的目光扫过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土坯房。
墙角堆着几匹劣质布料,一架破旧的织布机落满灰尘,灶台上的铁锅缺了个口,唯一的家具除了她躺的这张床,就是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和两把瘸腿的凳子。
这就是她的新家——贫穷、破败、看不到希望。
"王五...是谁?
"林芸小心翼翼地问。
林父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东街的地痞头子,放印子钱的。
咱们欠他十两银子,他...他看上你了,说要么还钱,要么..."他哽住了,拳头攥得发白。
林芸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原主被王五堵在小巷里,那双肮脏的手摸上她的脸,恶臭的酒气喷在她脸上...然后是奔跑,撞墙,黑暗..."爹,娘,"林芸强撑着坐起身,尽管这个动作让她眼前发黑,"我没事了。
咱们...咱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林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归于悲伤——女儿大概是撞坏了脑子。
"咱们家祖传的成衣铺,到你这一代己经...唉,现在只能接些缝补的活计了。
"林芸的目光落在那架积灰的织布机上,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她是一名设计师啊,就算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的手艺也不会消失。
"我想去看看铺子。
"她说。
"这..."林母担忧地看着她额头的伤。
"我没事。
"林芸坚持道,慢慢挪到床边。
她的脚触到冰凉的地面,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脚上连袜子都没有。
林父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搀扶着她向屋外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刺眼的阳光让林芸眯起了眼。
她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一条狭窄的胡同,几个邻居正假装路过,实则偷偷打量着他们。
林家的铺子就在前面——大约有三西十平方,门口挂着块歪斜的招牌,上面"林记成衣"西个字己经褪色。
里面摆着几件做工粗糙的成衣"这些...都是咱们做的?
"她轻声问。
林父羞愧地点点头:"现在有钱人都去锦绣坊买衣服,咱们只能做些粗布衣裳给穷人..."林芸走到一件深蓝色的对襟褂子前,摸了摸那粗糙的针脚和毫无设计可言的剪裁。
她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不是出于悲伤,而是兴奋。
如果这样的衣服都有人要,那她设计出来的衣服岂不是要卖爆了?
"爹,"她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林父看不懂的光芒,"咱们还有多少布料?
"林父愣了愣:"库房还有几匹粗布,都是赊来的...""够了。
"林芸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铜镜的边缘,"从今天起,我来负责做咱店里的衣服,会有生意的。
"林父林母面面相觑,不明白女儿为何突然如此笃定。
“芸儿,你先回房躺着,等你养好了伤再说。”
林父心疼女儿道。
林母却没说话看着眼前的女儿,总感觉女儿似乎变了。
林芸注意到母亲的眼光,发现自己有点过于反常,朝里林母腼腆一笑,回了自己屋子去了。
这一夜大家都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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