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夜,太医院西厢还亮着一点烛火。
顾清梧将晒干的忍冬藤收进药柜,忽听得外头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她握紧捣药杵走到院中,但见月光下倒着个浑身是血的玄衣男子。
"姑娘..."那人抬起头来,沾血的眉眼竟比廊下新开的玉兰还要清艳。
顾清梧认出了那双凤目——是那位在冷宫长大的七皇子萧明稷。
金针没入他肩头穴位时,萧明稷闷哼一声。
血腥气混着男子身上清苦的沉水香,熏得顾清梧耳尖发烫。
他背上刀伤深可见骨,最险处离心口只差半寸。
"殿下若是信得过,今夜就在此疗伤。
"她剪开染血的衣料,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紧实的腰身。
萧明稷忽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姑娘可知,见过本王伤处的人,都活不过三更?
"烛火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眼中血色明明灭灭。
顾清梧抽回手继续施针:"臣女只知医者仁心,殿下若要灭口..."她将药瓶重重搁在案上,"不妨先饮了这碗麻沸散。
"萧明稷低笑出声,震得伤口又渗出血来。
笑声惊飞檐下栖鸟,扑棱棱掠过宫墙上的琉璃瓦。
---此后经年,他们总在深宫各处不期而遇。
有时是在箭亭,她为中了流矢的萧明稷剜出箭头;有时是在御花园,他替采药的顾清梧挡下贵妃故意打翻的茶盏。
最凶险那次江南瘟疫,萧明稷带着她的药方快马闯出封锁的城门,回来时肩头被守军射了个对穿。
"殿下何苦拼命?
"顾清梧为他包扎时红了眼眶。
萧明稷抚上她发间白玉簪——那是他上月剿匪归来特意寻的,说是谢她治好了随行将士的疟疾。
"清梧。
"他第一次唤她闺名,喉结在烛光下滚了滚,"若我说...是为见你晨起梳妆时戴这簪子的模样呢?
"药杵当啷落地,碾碎的苏合香氤氲满室。
窗外春雨淅沥,打湿了刚冒头的海棠花苞。
---变故发生在承平二十三年的端阳夜。
太子突然呕血昏迷,东宫搜出写着萧明稷生辰的巫蛊人偶。
顾清梧被指认用毒,锒铛入狱那日,看见萧明稷跪在乾元殿前,背上藤条印出血痕。
"儿臣愿以性命担保顾医女清白!
"声声泣血穿透朱红宫墙。
顾清梧攥紧他去年除夕送的羊脂玉佩,狱中跳鼠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