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林羽的下巴滴落,在他脚边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墓碑上"苏瑶"两个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像那个女孩永远清澈的眼睛。
林羽单膝跪地,指尖触碰冰凉的石碑。
三年前离开时,苏瑶站在军区大院门口,手里攥着他送的子弹壳项链,笑着说会等他回来。
现在他回来了,却只能面对这块冰冷的石头。
"小伙子,你是瑶瑶的战友?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羽转头,看见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撑着黑伞,皱纹里嵌着岁月的痕迹。
"我是她哥哥。
"林羽撒了个谎。
他和苏瑶虽然青梅竹马,但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老人叹了口气,将伞往林羽那边倾斜了些:"瑶瑶走之前,总念叨着要等人回来...是你吧?
"林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雨水和某种温热的液体一起滑进衣领。
"这丫头命苦啊,"老人摇摇头,"要是当时那个慈善基金肯帮忙..."林羽猛地抬头:"什么慈善基金?
""天成慈善啊,王董事长那个。
"老人突然压低声音,"瑶瑶病重时去求过,连门都没让进..."他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突然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这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
"林羽站起身,雨水从他的作战服上滚落。
他比老人高出整整一个头,阴影笼罩着对方:"告诉我具体情况。
"老人被他眼中的寒意吓得后退半步:"就...就是去年冬天,瑶瑶突然病得很重。
我陪她去天成慈善申请医疗援助,结果在门口就被保安赶走了...三天后她就..."林羽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注意到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晨露,显然有人刚来过不久。
"谁来过?
"林羽指着花束问道。
老人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瑶瑶没什么亲人,父母早走了...奇怪的是,这大半年每周都有人来放花,但从没人见过是谁。
"林羽弯腰拾起一朵白玫瑰,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
突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花瓣背面有一个极小的黑色标记,像是用特殊墨水画的一颗五角星。
军事机密标记。
"老人家,您先回去吧。
"林羽将玫瑰小心地放进胸前口袋,"我想单独待会儿。
"老人点点头,把伞塞给林羽:"年轻人,别太难过了。
"等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林羽立刻掏出手机,对着白玫瑰拍了张照,发送到一个加密号码,附言:”查来源,优先级A“。
他刚按下发送键,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水洼里的声音。
"林羽?
真的是你?
"这个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高中时代,教室后排,那个总是戴着厚重眼镜的女生...林羽转身,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一袭黑色风衣,栗色卷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边,早己不是当年那个不起眼的"书呆子"。
"秦诗瑶。
"林羽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
"十年不见,你居然还记得我。
"秦诗瑶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睛里没有笑意。
她手里也拿着一束白玫瑰。
林羽的目光在花束和她脸上来回扫视:"你认识苏瑶?
""我们是大学同学。
"秦诗瑶弯腰将花放在墓碑前,与那束神秘的白玫瑰并排,"她最后的日子...很奇怪。
"林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什么意思?
"秦诗瑶吃痛地皱眉,但没有挣脱:"你先松手,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
不过..."她打量着林羽湿透的作战服和满是泥泞的军靴,"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避避雨?
"二十分钟后,他们坐在墓园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
林羽换上了秦诗瑶车后备箱里的备用衬衫——令人惊讶的是,尺码居然刚好。
"你车上随时准备男士衬衫?
"林羽扣着袖扣问道。
秦诗瑶搅动着咖啡:"我父亲的。
他和你体型差不多。
"她停顿了一下,"或者说...曾经差不多。
"林羽听出了弦外之音,但没有追问。
他首奔主题:"苏瑶是怎么死的?
""官方说法是急性白血病。
"秦诗瑶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但这是她的血检报告,白细胞计数完全正常。
"林羽接过文件,军人的眼睛立刻捕捉到异常:"血红蛋白异常升高...这不是白血病,这是...""高原红细胞增多症的症状,但滨海市海拔只有几米。
"秦诗瑶接话道,"更奇怪的是,她去世前一周的体检报告还显示一切正常。
"林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在特种部队时,他见过类似的病例——那是某种生物武器中毒的症状。
"尸体呢?
""火化了。
"秦诗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她姑姑坚持要立即火化,连追悼会都没办。
"林羽想起苏瑶唯一的亲戚——那个总是涂着艳红指甲油的远房姑姑。
苏瑶曾说她像个"会走路的香水瓶"。
"你知道天成慈善吗?
"林羽突然问道。
秦诗瑶的咖啡勺"当啷"一声碰到杯壁:"王天成的那个?
"她的表情变得复杂,"事实上...我现在是星辰集团CEO,而王天成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林羽眯起眼睛。
世界真小,或者说,滨海市太小。
"我需要进入天成慈善的内部系统。
"林羽首截了当地说。
秦诗瑶挑了挑眉:"即使你是特种兵,违法入侵也是要坐牢的。
""我不需要违法。
"林羽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龙鳞勋章,放在咖啡桌上,"我有这个。
"秦诗瑶倒吸一口冷气。
作为商界精英,她当然认识这枚传说中的勋章——持有者拥有等同于少将的特权。
"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诗瑶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瑶的哥哥。
"林羽用同样的谎言回答,将勋章收回口袋,"你愿意帮我吗?
"秦诗瑶沉默了很久。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三天后天成慈善有个年度晚宴。
"她终于开口,"我可以带你进去。
"林羽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秦诗瑶叫住他,"你就这么走了?
不留个联系方式?
"林羽从桌上拿起一张餐巾纸,用咖啡写下一串数字:"卫星电话,24小时开机。
"秦诗瑶看着被咖啡浸透的纸巾,突然笑了:"你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喜欢用最特别的方式给人留号码。
"林羽己经走到门口,闻言回头:"高中?
""毕业纪念册。
"秦诗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林羽读不懂的情绪,"你是唯一用红笔写留言的人。
"林羽不记得这个细节。
他只记得那天苏瑶硬拉着他去参加毕业活动,而他一心只想着即将到来的军校考核。
"三天后见。
"他推开门走入雨中。
回到临时租住的公寓,林羽刚关上门就察觉到异常——有人来过。
他悄无声息地拔出军刺,贴着墙根移动。
卧室抽屉被撬开,但什么也没少。
相反,书桌上多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林羽用军刺挑开信封,里面掉出一张照片:苏瑶躺在医院病床上,手腕上插着奇怪的透明管子,管子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荧光蓝色液体。
照片背面用印刷体写着:”她本可以不死“。
林羽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加密号码的回复:”白玫瑰上的标记为军方生物研究所专用,保密等级:绝密“。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林羽眼中燃烧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