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白发在玻璃上只显现了一瞬,整个吴山居突然陷入深海般的死寂。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拉长成青铜钟鸣,鼻腔里涌进咸腥的墓土气息——这分明是去年七星鲁王宫塌方时的味道。
"闭眼!
"黑瞎子踹翻门板冲进来的刹那,吴明烛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篆体"禁"字。
王盟手里的酸梅汤冻成冰棱,尖端首指吴邪咽喉。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比声音更快。
刀背撞碎冰棱的瞬间,吴邪看见刀刃映出的自己竟穿着下斗时才穿的冲锋衣,而日历本在柜台上疯狂翻页,最终停在2003年立秋那页。
"青铜铃共振。
"吴明烛哑着嗓子往佛龛后躲,他耳后的虫形阴影己经爬到太阳穴,"这是西王母宫的...咳咳...声障术。
"黑瞎子突然甩出三枚德国马克硬币,精准嵌入天花板的三才位。
硬币上的鹰徽泛起青光,吴邪发现那些逆流的酸梅汤开始蒸腾出蛇形水雾。
"小三爷,劳驾把《河木集》残页烧了!
"吴明烛扯断颈间藏银项圈扔给张起灵,项圈内壁刻满巴蜀图语。
闷油瓶接住的瞬间,项圈突然收缩成指环大小,牢牢箍住他食指。
吴邪正要摸打火机,怀里的蛇眉铜鱼突然活过来般扭动。
铜鱼鳞片剐蹭过皮肤时,他后颈的辟邪符烫得几乎要烙进骨头。
柜台上摔碎的瓷片开始悬浮,拼凑成半张吴老狗年轻时的脸。
"别信幻象!
"黑瞎子反手给吴明烛注射肾上腺素,针管上德文标签被血染糊,"他心口的朱砂印才是阵眼!
"张起灵突然用黑金古刀划破掌心,将血抹在吴邪眼皮上。
冰凉的触感中,吴邪看见真实的世界——哪有什么白发,分明是无数青铜铃的锁链缠住众人脚踝,而吴明烛胸口胎记正渗出沥青状的黑血。
"廿三..."吴邪想起血珠凝成的数字,此刻正在吴明烛锁骨处跳动。
王盟蜷缩在柜台下,七窍爬出细小的青铜钱虫。
黑瞎子摘下墨镜的刹那,吴明烛突然暴起掐住他脖颈:"汪岑在哪?
"他左眼完全变成琥珀色,瞳孔里映出个穿德军制服的男人剪影。
"***又犯病!
"黑瞎子一个肘击撞在吴明烛肋下,德国军刺挑开他衬衫前襟——心脏位置嵌着块陨玉碎片,边缘己经发黑碳化。
张起灵猛地拽过吴邪后退三步。
黑金古刀***地砖缝隙的瞬间,整个吴山居的地面开始龟裂,露出下层埋着的青铜鼎耳。
吴邪闻到浓烈的犀角香,这味道他只在爷爷出殡时闻过。
"青铜铃不是八窍的..."吴明烛突然僵住,喉结滚动着呕出半枚带牙印的铃铛,"这是汪藏海改造过的九窍转生铃!
"橱窗外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
吴邪转头看见十七八个王盟的脸挤在窗上,每个都挂着同样的诡笑。
真的王盟突然发出女人般的尖笑,抬手撕下自己的脸皮——下面是霍玲1993年考古队的工牌。
黑瞎子突然吹了声《红高粱》的口哨。
街角传来改装金杯车的轰鸣,车顶绑着的青铜簋发出刺耳鸣叫。
吴明烛趁机将陨玉碎片按进吴邪掌心,皮肤相触的刹那,吴邪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2004年的自己正跪在云顶天宫,给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合上双眼。
"记住,进青铜门前把鬼玺泡在犀角酒里!
"吴明烛被黑瞎子拖上车时嘶吼,嘴角不断滴落的黑血凝成小蛇形状。
张起灵突然用两根奇长的手指按在他玉枕穴,吴邪听见类似尸蟞啃噬的细响。
金杯车冲出去的瞬间,吴山居所有青铜器轰然炸裂。
吴邪护着头趴下时,发现手里攥着半枚德国马克硬币,边缘还带着黑瞎子的体温。
玻璃渣雨中,他看见对面茶馆二楼有反光闪过——那是解雨臣的蝴蝶刀正在削苹果,果皮拼成个"廿三"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