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元年,徐州,内史杜虔信,奉天元皇帝旨意,率千余人将郯国公王轨的府邸围个水泄不通,他要在今夜秘密除去王轨及他的儿子王逸。
“杜大人,我们攻进去吗?”
一个将士问道。
“不急,皇上赏赐的酒,且得慢慢品,再过些时辰,酒劲药劲齐发,他们就只等乖乖上路了”,杜虔信捋了把胡须,眼神阴狠道。
此时的郯国公府邸,灯火通明,正为王逸举办弱冠之礼。
“逸儿,今天便是二十岁了,为父真为你欣慰,以后肩上的担子怕是越来越重了”郯国公王轨欣慰道。
“我们逸儿只要健康、平安就好”王逸母亲道。
少年将军战功赫赫、爱护下属,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同吃同住,将士们都舍命追随他。
今日大家更是有酒有肉,把酒言欢,好生热闹。
“将军今日便二十了,可以娶妻了”将士们打趣道。
“就是啊,将军要选哪家的姑娘啊”有人跟着追问。
王逸英俊面庞泛起些许红晕,羽扇般的睫毛低垂,心头涌动,他还真是有意意中人。
“得了吧,咱们这个地方离长安那么远,哪个世家小姐原意跟来呀”一个胖胖的将士苦着脸道,打乱了王逸的思绪。
“是啊,俺都好久没回去长安了”一个小将士眼眶红红。
“天元皇帝就是要疏远我们,这才刚登基就夺了大人兵权,把我们派在这里,就是故意的。”
有人愤愤不平道。
“都喝多了吗?
还不闭嘴,此话不可再讲,否则军法处置”王逸呵斥道。
“我择日便去长安面圣,知道大家思念家人,姑且再忍忍”王逸又心疼的安慰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好了好了,大家开心点,不要想不高兴的事了,不醉不归,干杯”和王逸年纪相仿的将士道。
“还喝啊?
我怎么感觉今天这个酒特别上头,我才喝一杯就要醉倒了呢”胖胖的将士扶额道。
“我也是……”“我也……”“晕……”突然,眼前的把酒言欢被从天而降的箭雨打破,郯国公府邸转瞬便成为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
危难时刻他被将士们牢牢护在身下,内使大人杜虞信带人杀进来,还能动的将士都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郯国公站的笔首,被人牢牢围住,他眼含泪光,抱着妻子的尸身,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王夫人纤细的身体毫不犹豫的护住了他。
“郯国公大人,别来无恙啊”杜虞信讽刺道。
“可是皇上的旨意?”
郯国公王轨问道。
“大人洞察一切啊,就请赴死吧,有劳您自己动手了”杜虞信阴狠道。
“逸儿,先皇有恩于我,君要臣死,我们便去赴死,万不可抵抗,不可背上负国的罪名,家族的一世清誉不可辱”郯国公留下一番话后,便自尽了。
“不要,父亲,不!!!
不!!!”
王逸大喊。
王逸不甘,他不明白,也不想死,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违背父亲,他奋起反抗,大喝一声“杀”。
可这场较量无疑是以卵击石,将士们一个个被砍杀,被刺穿,王逸看着将士们为他挡住砍来的利刃,在他眼前身亡,他无助、绝望,明明他们打了胜仗,才从战场上活下来,手刃他们的不是敌人,却是自己人。
他太不甘心,他想问问那个性子顽劣的太子、那个和他称兄道弟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天元皇帝,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他看到杜虞信悠闲的坐在那里,脚踩在他父亲的尸身上、在脸上碾着,他恨,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恨苍天无眼。
他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向杜虞信,八尺之身在地上拖出一道血路,眼神如毒蛇如猛兽,瞪的杜虞信打了个哆嗦。
“还,还,还不给我砍了他”杜虞信结巴道。
就这样,王逸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弱冠这一年。
即便心脏停止跳动,他也提着一口气咽不下,眼睛怎么也合不上。
因为他太不甘心,他还清晰的记得杜虞信的唾弃声“让你们永远压我一头,老夫等这一天很久了”他听到全府的人都被送到了乱葬岗,他甚至能听见两个小斯的喋喋不休。
“真是可惜了,这郯国公和小将军跟随先皇时候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却……”“诶呀,别再说了,圣意难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