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怀念七弟吗?”
“也对,曾经七弟亲手为你种下樱桃树。”
“本宫可要把树给你挪来?”
我没说话,他更加愤怒,反手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那时我捂着五个月的胎腹,如身处炼狱。
也彻底明白,那个削发为僧,遁入空门的宸王慕容千寻,是当今太子殿下的隐痛。
尤其是面对我这个曾经的宸王妃,愈发显得嫉妒和疯癫。
半年后,太子去了嘉城关战场督军。
我也意外迎来一道圣旨:
“罪臣沈之安携长子出关迎战,入敌方主账未归,使得十万将士全部战死。”
“着,沈氏全族抄家问斩。”
“朕念在镇国公主曾功在社稷,留其长女一命,降为太子侍妾,禁足长春殿,非诏不得出。”
从传旨的公公口中,我还知晓,沈氏投敌是太子带回的消息。
我止不住的浑身战栗。
生不如死。
想必菜市口前沈氏族人早已鲜血未干,白骨成山。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父亲提及慕容千寻,碍了他这个太子殿下的路。
再后来,天子弃城出逃,下落不明。
曾经热闹繁华的长安城,如今已是一片兵荒马乱,大街上,咒骂声,哭喊声,呼唤声……声声入耳。
许多百姓对着沈府洒血啐痰:
“叛贼。”
“贪一己之安荣,陷百姓于水火。”
“枉为百年世家。”
“我以我血,咒其满门,生不得安生,死不得好死!”
“呸!”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嫁给慕容千寻是错,二嫁东宫,更是错。
碧荷找了个和我身量差不多的死囚,将其毒死后以人皮面具以假乱真,扔下城楼。
“太子妃沈氏从城楼上跳下来了。”
“确定是她吗?她竟然没有出逃?”
“她身上缠着白绫黑字,说要留清白在人间……”
“清白?可笑!”
往城外逃去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叫好的,嘲讽的,偶尔也有怀疑的……只是都顾着逃命,谁也没有多做停留。
未几,女子尸体便被踩踏踢到一旁。
“清白”两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而渺小。
而另一边,我怀揣着一个前几天从寝殿前方的庭院中挖出的一个三寸宽口白瓷坛,带着慕容谨——也就是和太子诞下的那个孩子,踏上了去不苦城的路。
听亲信说,哥哥曾留下遗言,要我去不苦城中的不苦寺躲着。
数日后,我回望来时路,面色紫胀间眼泪都落了下来,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叩响了寺庙大门。
朔风未停,大雪又起。
一门之隔,来开门的和尚捻珠的手顿在胸口。
是他——慕容千寻,曾经的宸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也对,我们和离已经六年了。
我的父兄,已经背叛了他的家国。
他怎么可能容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