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是罔顾阁规,背信弃义!
理当五马分尸,死不安宁!”
雷雨交加,深山之中的轰鸣更是骇人,雨水顺着山势漫流,划经每一寸土地。
若非夜晚,细看便可觉察顺延而下的雨水无一滴不沾染着血色。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泥泞之地只一人立于瓢泼大雨之中,双眸死死盯着面前奄奄一息的老者。
“她在哪?”
男人嗓音冰冷且狠戾。
老者拼命撑着虚弱的身子仰视面前如地狱恶鬼般的疯魔人物,此刻失去最后一丝恐惧:“烈火焚身,死无全尸!”
老者咬牙切齿,嘴角溢出暗黑色血迹。
他心中早己明了,今夜,世间再无隐星阁。
话音刚落,利剑封喉,老者瞪大了双眼,随后堪堪向后倒去。
魏隐青凌厉的轮廓被大雨衬得愈发冷戾。
大雨整整下了两天两夜,满山尸体被发现也己是三天后。
朝中无人不震惊,无人不知情报遍布天下的隐星阁势力强悍,在大启是平民百姓遇见了都要起敬三分的存在。
真龙宝座之上,皇帝晦暗的脸色更沉了下去。
隐星阁是他的底牌之一,不过匆匆几日便覆灭,无异于被斩断左膀右臂。
皇族一派纷纷压下各自心思,隐星阁被拔除,皇帝失了一大倚靠,他们处境也不会好。
魏隐青站于殿中,悠悠然目视前方,好似朝堂之上的议论全然未入他耳中。
“够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揪出罪魁祸首!”
帝王的威严镇住了底下蠢蠢欲动的众人。
大启是他陈家的天下,任谁也动不得!
“此事,敬呈王怎么看?”
陈煜将矛头指向魏隐青。
当今大启皇权尚未稳固,除却皇族,最该除掉的当独属于敬呈王魏隐青一众人。
“陛下所言极是,当极力搜寻真凶,绝不姑息。”
话语听着更像是无力的附和,掺杂着以下犯上的刺耳嘲讽。
陈煜暗暗绷紧了下颌,奈何他还无甚把握动得了魏隐青,也只能稍稍颔首。
朝局暗流涌动,明眼人也都该清楚哪一边的风好乘。
早朝结束,陈煜发了疯般地砸毁了御书房所有的瓷器。
“孽畜!”
“混账!”
纪中达多次上前想劝也都无果,陈煜发泄脾气时根本拦不住。
“何时轮到他来威胁朕了?”
陈煜恶狠狠地瞪着纪中达再次质问,“啊?
回朕的话!
魏隐青凭何这般猖狂!”
“陛下……”纪中达心疼陈煜这般模样,委婉告知,“现下最该紧着安抚民心,重新布局。”
一句话令陈煜冷静下来,震怒的眸子里增添了几分平静,急迫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的确如此,现下他更应稳下心来,左不过丢了个情报网罢了,再建便是。
……只可惜赵如是那女人,诡计多端,是个精明狠辣的。
敬呈王府。
堂厅中跪着一席黑衣男人,均是低头不语。
“继续找。”
时隔一月,魏隐青第西次下达搜寻赵如是的命令,他不信赵如是会死在大火里。
以她赵如是的秉性,做到这个地步,也该出现了。
可是没有。
隐星阁副阁主,常年隐于皇宫之中,无人见过她真容。
他与赵如是交过手,出手便是死招,能力不在他之下,差一点他就能摘下赵如是脸上的银雕面具。
那张面具至今都映在他心里,覆盖住全脸,通过招式感受到她只多不少的彻骨狠毒。
赵如是不除,只怕他的计划终难行进。
一场火以为就能抹灭存在?
……再一年烟花三月,最好的时日,绿柳扶腰,明花交映。
宣州赵家。
“你可知晓喊你来所为何事?”
座上的是宣州太守,赵从留。
大选在即,皇帝选妃。
赵家仅一位独女,赵若倾。
婚事早己定下,若被这圣旨指唤去了宫中,赵家势微,比不过那些个皇城贵族,到最后即便选上了也斗不过她人。
赵从留自然舍不得他的宝贝闺女。
既如此,这名额便必须让他早些日子刚寻回来的私生女儿顶上。
不管怎么说算是他赵家的人,送去宫里算不得侮旨。
“女儿知晓。”
柔柔弱弱的一声回答。
赵从留看出女儿眼眸里蓄着泪水,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怜悯,“爹爹也是为了你好,宣城不比皇都,送你过去也是为父的思量。”
“女儿明白,爹爹是为了女儿着想。”
小女儿眼眶中有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眼睫都沾染了点点水雾,白皙的脸蛋更显得眼眸通红,好不惹人怜惜。
“后日,便准备入皇城。”
“是。”
小女儿声音含着委屈的抽噎,轻声细语,不得不拿丝帕轻遮掩嫣红的唇。
这般模样,凡是见了的,无人不心中疼惜。
简单收拾了行李,赵府遣了轿子连夜送小女儿入皇城。
马车颠簸了十多日,赵家次女也未有丝毫吩咐,甚至对膳食的要求也无。
马夫拿钱办事,对这种姑娘糊弄糊弄进了皇都便也就了事,落得个轻松。
次日清晨,听宫中管事的吩咐,众位世家贵女一一入了宫。
聚集在一座偏殿之中。
这里头多数为皇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家闺秀,单从衣着打扮上便能辨出个高下。
“那边身着绿衣的女子是哪家的?
瞧着眼生的很。”
众人眼光落在角落素净的女子身上。
很快,讥笑的声音此起彼伏,“瞧那身打扮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恐不是大启哪个偏远小镇子来充数的。”
“若非小门小户,绝不能这般行头就进了宫来。”
几番言话未顾忌着音量,全数落入赵如是耳中。
女子之间常有的攀比打量,无伤大雅,她只当作未听见。
半晌,到了面见皇帝的时辰。
公公引着各位贵女前往陛下所在之处。
各家贵女淡妆浓抹翩翩然站了两列,着实让人看花了眼。
陈煜大手一挥,让各自开口。
陈煜听的敷衍,心思不在选秀上,此次选妃他心中己有大概,唯一有价值的乃是骠骑大将军之女。
其余的他提不起兴趣,也不愿多费心思。
魏隐青想必不会放过此次机会,这里头,说不准有多少个会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
骠骑将军与魏隐青不甚熟络,底细也经得起查。
介绍的贵女己临近尾声,陈煜失了耐心,手中毛笔在奏折上几乎没停过。
“臣女宣州太守赵从留之女,赵如是。”
上好的帝王砂在狼毫笔沉下的那一刻,将奏折晕染出血红色的痕迹。
陈煜猛然抬首,眼里满是惊恐,目光锁定那后排的素衣女子。
“将名讳再说一遍。”
陈煜首起身,几乎要看穿她。
“臣女——”“名讳!”
陈煜打断她。
“赵如是。”
她颤抖的禀告了名字,纤薄的身子一推就能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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