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花小冬随文景书一路行至沧州城外缘的街坊。
此处相较于那繁华整洁的街市,着实显得破落了许多,街巷间弥漫着些许萧条之气。
一路上,花小冬与文景书闲谈,倒也大致了解了些原身的情形:原身花冬的母亲于去年初秋之际病逝,独留下父亲与她相依为命。
现今父女二人与十位旁人挤住在一土坯西合院里,众人一同为求温饱而劳作,吃着大锅饭。
这院子里的住户之一就有文景书。
同为一个屋檐下,文景书虽身穿布衣,却仪表不凡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大概就是原身花冬暗恋他的原因。
行至西合院内,文景书准备回房读书,先行拱手作别。
花小冬便独自站在院内,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瞧着周遭,她心下犯起嘀咕:她家是哪扇门?
这穿书也太敷衍了,别人穿书,要么带着个神奇系统,要么能同步原主记忆,怎么到了她这儿,什么都没有?
花小冬还记得穿书前的情况:那时她正赶着画稿,忽地心力交瘁,接着便是呼吸困难没了意识。
如今想来,搞不好,自己是猝死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像是被揪了一把,又酸又痛。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要为自己的死感到伤心。
但至少不会有亲人牵挂她了,她的父母早就被留在了那场火灾,独留她侥幸被从火场救出。
她仍记得父母最后的叮嘱便是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辜负了他们……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一道慈祥的中年男子声音传入她耳中。
花小冬抬眸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朴素,气质威严沉稳,模样与她父亲竟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朝着她款步走来。
“小冬,听闻你今日在市井闹了事,可要把你爹我嗓子眼都吓出来了,在家等你老半天也不见你回来,我差点就要出去找了。”
花小冬对小说中同姓花的人物名字印象颇深,如果她没记错,这位便是原身的爹——花永安。
“……你是……我爹?”
花小冬下意识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觉不妥。
花永安大惊失色,道:“小冬,你怎……怎么连你爹我都不认识了?”
花小冬鼻子一酸,知晓自己失言,忙假意咳了几声,道:“咳咳咳,爹,我在开玩笑呢。”
花永安闻得此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看来你是没什么事,还晓得保持幽默感。”
花小冬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见他身板端正,虽穿着布服,却也不失大方得体,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
若非身上有一股难消的鱼腥味,她几乎难以将他与渔民联系在一起。
“小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我听人说你和人打起来了?”
“是这么传的?
不是我和人打起来了,是我单方面……”花小冬正欲解释,院门口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花冬你给我死出来!
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折了我的面子,老子今天弄死你!”
花小冬一听这熟悉的喊声,吓得身形一震:这不是那个流氓钱胥吗,他怎么找上门来了?
这太恐怖了吧?!
正当花小冬惊慌之际,她瞥向花永安,只见他怒目圆睁,大吸一口气:“小冬,进屋去。”
“啊?
这……您能应付得了吗,万一他带武器怎么办?”
花小冬强装镇定道。
“进屋。”
花永安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中气十足。
花小冬往后退了几步,道:“我去拿个武器啊……”说着,她一转身,便瞧见院内好几间窗户都被打开,探出了人头,众人皆是面露惊恐之色,偷偷张望着,想来皆是这院子里的住户。
来不及多想,她快步迈入屋中,翻找可用之物。
这土坯房主屋内部极为简陋,仅有一张桌子和零星几个不牢固的凳子,地面与墙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土,想必这便是原主平时的生活境况了。
她走进灶房,从角落翻出一把柴刀,拎着便匆匆冲了出去。
然而一到外面,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有两人痛苦地蜷缩在地,而那街溜子钱胥则被花永安抬腿狠踹于腹部。
“别踹了别踹了!”
钱胥杀猪般大喊。
花小冬见状,放下柴刀,改为拍手鼓掌,感叹道:“小小西合院,卧虎藏龙啊。”
这般一个土坯西合院,居然能同时出现男主文景书这般文才,以及花永安这般武才……当真是太过魔幻了。
花永安停下脚,吼道:“给我滚,再敢接近此院,我废了你的手脚。”
钱胥一挥手,带着那两个打手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
花小冬走到花永安身边,神色相当舒畅,道:“爹,你怎么早不说你这么厉害?”
花永安朝她“嘘”了一声,示意她随他进屋,花小冬颔首,跟着进了屋,花永安又将门关严,“爹会功夫这一事,切记,莫要向外声张,今日出手也是不得己而为之。”
“为何?”
花小冬满心疑惑,暗自揣测:难道这花永安是什么神秘莫测的世外高人?
花永安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爹不能说。”
说着,还用手作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花小冬见状,惊慌地捂住嘴。
这种事怎么会和掉脑袋有关?
“可是……全院的人都看见了。”
花小冬小声道,面露尴尬之色。
“……爹自会与他们谈,只是你千万不可声张。”
花小冬点了点头。
“咳咳,好了,说说吧,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那个混账会找上门来?”
花永安恢复了正常的声调,开口问道。
花小冬叹了一口气,将在市井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花永安一拍桌子,怒喝道:“可恶!”
花小冬将钱胥的荷包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垂首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因为鱼没了,摊子也黄了,我只好把他的荷包抢过来,所以他才会追到家里……”“哼,这是他应得的,不过……你怎么会那种功夫?”
过肩摔?
花小冬闻言,顿时愣住,她委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总不能说自己以前心血来潮报了防身术的课,最后唯独将过肩摔练得炉火纯青吧?
“那个,其实我……其实我之前偶然看到有人使过这一招,便记了下来,今日慌乱中使了出来,我自己也没想到能行。”
“……是这样?
那你还真是天赋异禀,不愧是我花永安的女儿。”
花小冬心虚地点了点头。
“好了,小冬,以后在外切记要注意安全,鱼咱们不卖便是,打渔这活也不太容易,爹也想着是时候换个事做了。”
*花小冬回到自己房里,房间拥挤破旧,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难闻的味道。
她只觉有些疲累,想着晚上还要出游,便决意什么都不去想,先好好睡个午觉。
她掀开被褥,本想躺下,却蓦地怔住了。
原本藏在被褥下的一张纸条显现了出来,只见上头写着:”爹,冬儿对不起你,母亲走后,生活暗无天日,冬儿早己不能承受,药己服下,此去便是永别,恕女儿不孝,请爹爹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