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道家三清观内,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正跪在蒲团上,铜镜里映出他眉宇间的金光。
“孽徒!”
天光道长踢开殿门,道袍下还沾着零碎的泥点,他盯着炼丹炉,眼睛几乎瞪了出来:“孽徒!
你这是又在修行什么禁术啊!”
韩雨辰偷偷藏起手掌中的雷纹,对天光道长说道:“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知错,知错!
你眼里除了认错还会什么?”
天光道长的拂尘重重扫过案几,震得铜铃叮当作响。
“前日打翻镇妖瓶,昨日又在藏书阁引发灵气暴走,你当三清观是你胡闹的地界?”
韩雨辰扑通跪地,青砖硌得膝盖生疼:“师父!
弟子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给我次机会……”“机会?”
老道突然踹翻蒲团,浑浊的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我这三清观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明日一早,收拾东西下山!”
“可……可我连最基础的符咒都没学会......”韩雨辰攥着道袍下摆,喉头发紧,“这些年在观里白吃白喝,至少让我学样本事再走啊!”
天光道长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指戳向墙上卦象:“哼!
你大师兄闭关三载就参透乾坤阵,你连阵眼都找不到,前日教你的净尘咒,反倒把藏经阁的古籍烧成灰!”
“就没有别的……”韩雨辰急得眼眶发红,”哪怕是厉害些的偏门法术,我愿意拼命学!”
老道突然沉默,枯木般的手指摩挲着腰间令牌。
半晌,他从袖中甩出枚刻满符文的青铜牌,在青砖上撞出清脆声响:“这神魔七杀令,你大师兄练了十年都未曾参悟,你若能在三日内入门......”他背过身去,声音突然发闷,“便算你与三清观还有缘分。”
韩雨辰盯着地上泛着幽光的青铜令牌,喉结狠狠滚动:“三、三日?
师父!
这神魔七杀令连大师兄都折戟沉沙,我怎么可能……”天光道长突然挥袖熄灭烛火,殿内骤然陷入黑暗。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切割出冷硬的阴影:“若三日后你还未入门,便证明你与道无缘,三清观的山门,也不必再为你虚掩。”
“可弟子连令牌用法都不知……”韩雨辰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发颤,膝盖不自觉向前挪动半步。
“够了!”
老道突然重重拍案,震得供桌上的香炉嗡嗡作响。
“三清观的藏经阁任你翻阅,三日后子时,我在观前石阶等你。”
他转身时,宽大的道袍扫过韩雨辰肩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若能催动哪怕一道令符,你便留下,反之……”话音戛然而止,唯有衣角带起的风,将地上的令牌卷起半寸。
韩雨辰猛地攥住令牌,冰凉的触感从掌心炸开,抬头时,只看见师父佝偻的背影没入回廊阴影,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发出细碎呜咽。
“当真……只要催动令符就能留下?”
他握紧令牌,符文硌得掌心生疼,却仿佛攥住了最后一线生机。
天光道长握着浮尘的指节骤然发白,青铜门扉在身后缓缓闭合。
他回头望向跪在月光里的韩雨辰,少年垂落的发丝间隐约透出灵气流转的微光——那分明是远超金丹境的气息。
“这孽障……”道长喉间溢出一声叹息,袖中七枚令牌突然同时发烫。
他早该察觉的,寻常弟子哪能在半年内贯通十二经脉?
可若现在揭穿,以这小子要强的性子,怕是要把观里掀个底朝天。
夜风卷着檐角铜铃的震颤,混着远处传来的阵阵妖气。
道长抚过袖中残缺的”神魔七杀令总纲“残页,想起三日前在藏书阁撞见的诡异景象——韩雨辰翻阅古籍时,整面墙的书卷竟无风自动,悬浮空中组成古老的阵图。
“以他的悟性,三日足够了。”
道长摩挲着令牌上斑驳的符文,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待这孩子真正掌握七杀令,或许也是自己和他真正分别的时候了,等哪天被当众拆穿我的修为不如他,我连这老脸都没处搁。
想到这,他猛地甩袖转身,故意用袖口挡住扬起的嘴角:“三日后若不成,就带着你的烂摊子滚下山!”
玄霄道长的袖中突然传来灼痛,焚火令竟隔着布料烧穿一个焦洞。
他骇然摊开手掌,符文赤红如活物的令牌正在掌心疯狂震颤,热浪卷着青烟腾起,将他的道袍下摆燎出焦痕。
“不可能!
这明明是……”话音被一声锐响撕碎,红色的令牌,穿透窗纸径首冲向屋内。
韩雨辰正对着月光研究令牌的使用方法,忽觉劲风扑面。
那枚焚火令裹挟着滚烫气浪扑面而来,映得他瞳孔里都是跳跃的火光。
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伸手一抓,符文突然亮起,掌心传来的灼热感竟化作暖流渗入经脉。
“轰!”
还未等他回神,道长手里的玄冰令轰然炸裂冰雾。
幽蓝符文悬浮空中,与焚火令的红光在空中相撞,形成阴阳鱼般的旋转光轮。
天光道长踉跄撞开门框,白发被寒气凝成霜花,死死盯着少年周身流转的冰火二气——那分明是神魔七杀令双令共鸣的征兆,往届观主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
“这……这怎么会……”老道的拂尘无力垂落,看着两枚令牌如同认主般缠绕在韩雨辰腕间,突然想起昨夜观星时,紫薇星旁那颗骤然亮起的赤色星芒。
天光道长的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望着少年周身流转的冰火光晕,喉结剧烈滚动。
七枚令牌中的两枚竟主动认主,这在三清观千年典籍中从未有过记载。
他颤抖着摸出怀中泛黄的残卷,扉页上那七杀临世,乾坤倒悬八个朱砂字,突然渗出暗红血渍。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
韩雨辰摊开空空如也的掌心,仍有符文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那两个令牌……突然钻进我身体里了!”
观门紧闭的轰鸣尚未消散,韩雨辰腰间的布囊,突然剧烈震颤。
老道踉跄后退,撞翻供桌上的青铜香炉。
香火熄灭的瞬间,他盯着少年澄澈的眼睛,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雷劫夜,那个白衣女人说的一句话:“这孩子天生异象,将来定是可造之才,但也会引来诸多劫难,切记……”“天呐……”天光道长猛地捂住额头,白发间渗出细密冷汗。
“师父您怎么了?
怎么出这么多汗?”
韩雨辰皱了皱剑眉。
“你可知这神魔七杀令,为何沉睡千年?
那是因为它们,只认心灵纯洁之人!”
他颤抖着指向天际,不知何时,西北方竟泛起不祥的血红色云翳。
“如今令牌认主,三界动荡将至,而你……”“弟子知道错了!”
韩雨辰扑通跪地,青石被膝盖撞出闷响,“我会加倍修炼,再也不闯祸!
求求师父别赶我走!”
“糊涂!”
老道看着韩雨辰怒斥道。
“可是……”韩雨辰不甘的拍了拍地。
天光道长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怆然:“三清观留不住你!
你的使命是除魔卫道,下山去吧,但是记住,下山之后万不可报我,清凉山三清观的名号,也不可说,你是我的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