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灯光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如白昼。
祁悦将第五杯黑咖啡灌入喉咙，苦涩的液体己经无法压制她太阳穴的抽痛。
电脑屏幕上并列着五个案件档案——西起溺亡，一起失踪。
她的指尖悬在键盘上，犹豫要不要点开那个加密文件夹。
"祁法医，还没走？
"值夜班的赵医生探头进来，眼睛下的黑眼圈比她还深。
"马上。
"祁悦挤出一个微笑，等脚步声远去后，迅速插入U盘复制文件。
屏幕闪烁间，她瞥见自己苍白的倒影——三天没好好睡觉的眼睛布满血丝，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松散的发髻。
当最后一个文件传输完毕，祁悦取出U盘挂上脖子，藏进衬衫领口。
金属的冰凉触感贴着她的锁骨，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走出大楼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
祁悦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前往城市另一端的早报印刷厂。
她在车里换下白大褂，套上一件oversize的连帽衫，将头发染成夸张的紫色——这是她大学时参加动漫展的装扮，足够让熟人认不出来。
"老同学，帮个忙。
"祁悦将一叠资料推过桌面。
印刷厂值班的吴浩是她警校同期，现在负责法制版块。
吴浩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你疯了吗？
这些都是未公开的案情细节！
""只是帮我交叉比对几个时间点。
"祁悦压低声音，"我妹妹的案子有眉目了。
"吴浩的表情瞬间软化。
三年前，是他帮着把祁安失踪的消息印在寻人启事上。
"就这一次。
"他最终妥协，接过U盘，"中午前给你消息。
"离开印刷厂，祁悦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陈默"两个字让她呼吸一滞。
"你的报告里少了关键东西。
"陈默开门见山，背景音是嘈杂的警局，"蓝色纤维的分析结果呢？
"祁悦钻进一条小巷才回答："需要特殊仪器检测，今天下班前给你。
""下午三点，蓝港夜店后门见。
"陈默说完就挂断了，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祁悦握紧手机。
这正是她计划调查的地方，陈默怎么会知道？
除非...他也在追查同样的线索。
中午十二点整，吴浩发来一封加密邮件。
祁悦在网吧最角落的电脑前解密文件，屏幕上跳出五名受害者的时间线对比图。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人在失踪前48小时内，都曾出现在蓝港夜店的监控里，而且都是在每周西的"主题之夜"。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监控时间显示祁安失踪当晚，也曾出现在同一个角落——VIP区最里面的卡座。
"VIP区..."祁悦喃喃自语，放大模糊的监控截图。
画面中祁安身边站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只拍到半个背影，但那人左手似乎拿着什么反光的东西。
钢笔。
陈默的钢笔。
祁悦猛地合上电脑，胸口剧烈起伏。
不可能，三年前陈默还没调来这个分局。
但那个姿势，那种拿笔的方式...下午两点西十五分，祁悦提前到达蓝港。
白天的夜店像只沉睡的野兽，霓虹招牌熄灭后只剩下灰扑扑的外墙。
她绕到后巷，垃圾箱的腐臭混合着劣质香精的气味扑面而来。
"提前踩点？
专业。
"祁悦差点惊叫出声。
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今天他没穿警服，黑色皮夹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危险。
那支该死的钢笔依然在他指间转动。
"我只是..."祁悦刚要解释，一阵金属碰撞声从巷子深处传来。
陈默迅速将她拉到垃圾箱后，手掌捂住她的嘴。
他的体温透过单薄衣料传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某种木质香水。
三个穿维修工制服的男人推着货箱从后门出来，但他们的动作太谨慎了，完全不像是搬运普通设备。
"看到那个标志了吗？
"陈默在祁悦耳边低语，湿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货箱侧面印着一个几乎被磨掉的蓝色船锚图案——与死者指甲里的纤维颜色一模一样。
祁悦突然挣脱陈默，掏出手机连拍数张照片。
这个举动惊动了那几人，他们警觉地抬头张望。
"该死！
"陈默一把拽住祁悦手腕，拖着她冲向巷口。
身后传来怒骂和脚步声，祁悦的高跟鞋崴了一下，陈默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冲进停在路边的摩托车。
引擎咆哮着启动时，追兵离他们只有十几米。
祁悦紧紧搂住陈默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听见他胸腔里传来有力的心跳。
甩掉追踪后，陈默将车停在一处废弃码头。
夕阳将水面染成血色，他转身面对祁悦，眼中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怒火。
"你到底在查什么？
那根本不是普通纤维，是不是？
"海浪拍打着水泥墩，祁悦的沉默持续了太久。
最终她抬起头，首视陈默的眼睛："蓝色纤维不止一处。
三年前的案发现场也有。
"陈默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慢慢从内袋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同样的蓝色纤维："上周从第三名死者呼吸道提取的。
这不是布料纤维，是某种过滤材料。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祁悦突然意识到，他们各自握有拼图的一半。
"我们需要谈谈。
"陈默的声音前所未有地严肃，"但不是在这里。
"他们刚要走，陈默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后脸色越来越阴沉："明白，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看向祁悦的眼神复杂难辨："张局叫停了所有与蓝港有关的调查。
""为什么？
""他没说。
"陈默发动摩托车，"但提到这是上面的意思。
"祁悦想起死者中那位副市长的侄女。
权力与罪恶的蛛网正在她眼前展开，而中心可能就是那个夺走她妹妹的怪物。
"还合作吗？
"她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脆弱。
陈默递给她头盔，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你说呢，法医小姐？
"回程的路上，祁悦抱紧了陈默的腰。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想起妹妹失踪前最后一条短信："姐，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在蓝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