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打了个寒颤,缓缓睁开眼:这是到地狱了吗?
原来地狱是将军府柴房的样子呀。
她坐起身,觉得不可思议,快速起身跑到盛着雪水的破碗旁边,端起来照了照自己的脸。
瘦骨嶙峋的双颊,凌乱的头发,金色的瞳孔……还有一个月前被表妹谢雪枝藤蔓抽打的左脸上疤痕清晰可见。
糖糖愣住了,目光定格在手指上,猛地一口咬下去。
嘶~真的好痛。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急忙抹去因疼痛而溢出的泪水。
“我还活着!”
当时她挨饿的出于本能,想要捡谢雪枝掉在地上,己经不要了的糕点。
“要是脸上的疤都不见就好了。”
糖糖眼神空洞,她也只不过是个爱漂亮的女娃娃,到头来却只能苦笑着抱紧自己,余光落在那碗雪水上,今天的食物只有它。
她惊愕地发现脸上的伤疤不见了。
难不成是刚活过来,眼花了?
三岁半的糖糖还想不通这些,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喝了一口肮脏的雪水,躺到稻草堆里。
抬起头,看着己经漏了的房顶,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倘若不是这漏了的房顶,偏巧又落雪,她连雪水也没有。
糖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接下来她什么都不做,一个月后,她依旧会死。
外祖父和舅舅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
糖糖小手捂住胸口,喃喃自语:“我不想死!”
必须逃!
可她能逃到哪去?
对了!
摄政王又送来了礼物!
“摄政王……”糖糖小心翼翼念出这个词,倒吸一口冷气。
“你害得你母亲难产而亡,又没继承她半分能力,非兔非虎,你是摄政王府和将军府的耻辱!”
“没用的东西!
要是摄政王看到你,他必会化作金虎把你撕碎!”
想起舅舅的话,她又快速甩甩头。
外祖父、舅母,甚至偶尔给她送泔水的丫鬟也经常这么说。
摄政王嗜杀成性,同样憎恨她,送礼物只是为了表面功夫,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接纳她。
糖糖撇撇嘴,用力憋回眼泪,重新回到稻草堆——这是她唯一能取暖的地方。
不知道坐了多久,这才再次做出决定:逃去摄政王府,哪怕是被撕碎。
她对将军府外一无所知,听说过的地方只有摄政王府。
除了父亲,还有一对双胞胎哥哥。
反正哪里的亲人对她都不好,说不定拼一拼,就能活下来。
糖糖努力转动着小脑袋,想起舅舅提起的冬日宴。
冬日宴之前,将军府设宴为舅母郭安然庆生,邀请了各家贵女和夫人前来,柔妃娘娘作为舅母的嫡姐也会来。
贵客将至,将军府全部的心思都在这上。
她听丫鬟说过,柔妃借着寿宴要选公主伴读。
若是谁能当了公主伴读,那就等于半个公主,吃住都在皇宫,还能和皇子们一起长大,未来说不定就是皇后。
糖糖似懂非懂,只知道寿宴是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砰!
柴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魁梧的婆子骂骂咧咧走进来。
“大冷的天冻死个人!
人家都跟着枝小姐去温泉山庄了,也就我倒霉,还要照顾你这么个废物。”
她一手抱着暖手炉,另一只手随意扔出两个发霉的馒头。
馒头落地,砰砰作响。
糖糖赶紧将两个馒头揣进怀里,不快些捂热,一会儿冻实,更难以下咽。
雪姨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情愿上前抬脚踢几下她的***。
“小杂种,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府里忙得很,你别出去添乱,否则……”她的话还没说完,糖糖肩膀一颤。
见状,雪姨哈哈大笑,扭着身子关上柴房的门。
糖糖拿出馒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擦擦上面的霉斑,见到比刚才少了一点,微微松口气,又揣回怀里,走到门边,竖起耳朵听到脚步声圆了,随即化身成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兔。
她发现兽化后,反倒能躲在稻草堆里轻松取暖。
闻着怀里有些馊了的馒头,糖糖心中暗自说道:“再等等,他们就要给舅母庆生了,所有人都会忙起来,没人注意到我。”
感觉到身上终于有暖意,她微微眯起眼睛,默默练习。
“父亲,我吃的很少,留下我吧。”
“父亲,我会扫地和挑水,不会白白吃馒头的。”
“父亲,我尽量不让您看到我,三天给我一个馒头就好,求求您了。”
“父亲……”应该会留下她的吧?
终于等到寿宴这天,糖糖攥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我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