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加特 郊外盘山公路塞巴斯蒂安正绕着盘山公路飞驰,他的右侧是一整片凹凸不平的红色山墙,左侧则是一山坡一山坡的葡萄园。
葡萄己经变紫红色了,小巧饱满的果实成串结在架子上,黄昏的夕阳洒下来,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色,散发着甜腻腻的诱人光泽。
他身下的雅马哈摩托发出隆隆的轰鸣,带着山呼海啸般的气势一路疾驰上山,那里是比赛的终点。
身后又加入一辆车的轰鸣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要压过来了,塞巴斯蒂安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透过头盔罩子他看见那辆熟悉的哈雷正慢慢向他逼近。
于是他扭回头,忍不住骂了一句:“Scheisse!”
他拧了拧把手,提速的同时微将身体向右靠,企图更贴近山墙,却被后面的哈雷抢先一步占据里侧空间。
“靠,硬挤,不要命了。”
塞巴斯蒂安皱眉。
哈雷虽然占了里侧空间,速度却一时提不上来,一时间两辆摩托几乎是并肩以极快的速度盘行在公路上,分不出先后。
这么并道疾驰十几秒,两车一首粘的特别紧,此时如果路况稍微有变故分分钟会发生意外。
塞巴斯蒂安感到脸颊有点痒,应该是头发里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了,于是他瞥一眼旁边的哈雷。
边上的哈雷似乎就在等这个机会,在塞巴斯蒂安看过来的时候,几乎同时车上的人又俯低身体再次催动油门,哈雷低沉着怒吼,猛地甩开雅马哈一冲向前再不可追。
山顶墓地宫殿旁停着十几辆摩托车,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摩托车手们正围站在一起,把圈子中间的两个人包围住了。
塞巴斯蒂安拉开皮衣,从里面掏出一叠钱,他抽出六张500面值的欧元,拍了拍拿给面前的男人,“给,什么时候再比一场?”
男人脱了头盔露出整张脸,黑发黑眼,鼻峰挺拔,薄唇微勾,他笑得肆意张狂,混不吝的样子,“行,下周末。
记得带够钱。”
账算清了,围拢着他们的人就散开了,三三两两坐在路边,或聊天,或抽烟。
黑发男人走到他的朋友身边。
这几个人都相对年轻一些,二十来岁的学生样子,其中金发的那个男人脸上还长了好多痘痘,使本来很白的皮肤硬生生变得绯红一片,他的名字叫卢兹。
卢兹搭着男人的肩膀笑嘻嘻地问,“伊森,今晚去哪里庆祝?”
男人咧嘴,“皇城酒楼,带你尝尝家乡菜。”
皇城酒楼位于斯图加特市中心的国王大街上,地理位置正对着一家土耳其人开的首饰店,首饰店里每天人流量很大,中国游客占了很大比例,因为老板会给中国人额外10%的折扣。
这些来自中国的游客由于多日来吃腻了西餐,往往会在购物结束后跑到对面的皇城酒楼顺便吃饭,所以皇城老板富得流油,给酒楼招服务生也特别挑剔。
今天是周六又是月头刚发工资,人们涌上这条市中心最大的购物街,吃饭闲逛,看电影购物,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草坪上看远处的市政广场守卫交接班。
己经八月,天还挺热的,花坛里的红玫瑰大片大片地盛开,比这个夏天更热情而热烈。
晚上五点半,酒楼准时营业。
皇城老板穿着一件红色格子短袖衬衫,下面一条黑色西装裤和皮鞋,他把衬衫收在西裤里,皮带提得高高的,收拢在他突起的大肚腩上。
他正站在厨房的出餐口,每当有烧好的菜传出来,他都要瞅一眼,用眼神做菜品把控。
客人陆续进入店里吃饭,餐馆里的空桌越来越少,皇城老板很满意,于是他又在大堂里挨桌走了一圈,和熟识的客人寒暄聊天。
“胡老板,今天怎么没有钢琴演奏?”
一个常来店里吃饭的老太太问老板。
“有的有的,他马上就到,说是火车又晚点。”
老板殷勤地回答。
胡老板退到吧台边,问做酒水的梅姐,“那个林睿和还有多久过来?”
“胡老板,我来了。”
平静淡漠的声音在身旁突然响起,把胡老板吓了一跳。
他定定神,推着林睿和纤薄的肩膀往钢琴那里走,“小林,快,客人前面问起你了。”
林睿和被催促着走到钢琴边坐下,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己经穿上了白衬衫黑西裤,此时坐在琴椅上,从背包里拿出谱子架好,略定一下心神,开始今天的工作。
优美流畅的旋律从他修长白皙的指尖传来,婉转流淌在整个餐馆里,他坐在那里,半垂着头,微露出脖子上一截白皙细腻的皮肤,身姿俊美笔挺,气质高贵疏离,他没有看向任何人,却获得了餐馆里所有人的关注。
一曲结束,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掌声充斥了整个大堂。
胡老板站在吧台边,满意的神色快从小眼睛里溢了出来。
林睿和一连弹了三首曲子,他站起身朝客人的方向微微欠了欠身,准备暂时休息一下。
他来到吧台边,梅姐正闲着,招手叫他,“小林,喝什么,梅姐给你倒,孙师傅己经给你留好饭菜了,你快去垫一口。”
“气泡水,谢谢梅姐。”
林睿和微笑着说,他推开传菜窗口边的一扇小门,侧身闪了进去,里面是厨房,他需要快速吃点东西好继续打工。
他站在流理台前,端着盘子大口的扒饭,孙师傅给他留了咕咾肉和蛋炒饭。
夏天的厨房里尤其闷热,一滴汗从头发里渗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滑过脖颈,最后消失在衬衫领口里。
“我给你女朋友也留了一份咕咾肉,下班别忘记带走。”
孙师傅走过来悄悄跟他说。
“嗯,谢谢孙师傅。”
他微扯一个笑。
十五分钟后,吃过饭的林睿和又坐在钢琴边,此时己经七点了,餐馆里除了靠里面的一个大圆桌还空着,其他座位都坐满了食客。
他翻看乐谱,正在挑选合适的曲子,纸张翻动间,他顿了顿,又翻了回去——《梦中的婚礼》,似乎好久没有弹过了,就这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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