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苏半夏新生的筋骨泛着珍珠母光泽。
她每走三步就要摸一次枪套——虽然里面只剩打空弹夹的92式警用手枪。
"沃尔玛地下仓储区。
"我撕开防火门上的封条，铁锈簌簌落在苏半夏染血的香奈儿丝巾上，"三个足球场大的冷冻库，够吃两年。
"她突然拽住我后领，军靴卡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
伸缩警棍挑开轿厢顶部的通风盖板，腐臭味裹着几绺灰白头发垂落下来。
我这才注意到楼层按键全被某种黏液黏在"B3"位置。
"丧尸电梯井。
"她踩着轿厢壁借力上跃，真丝睡袍下摆擦过我鼻尖，"走货运通道。
"断裂的日光灯管在她掌心旋转，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裂纹。
冷藏区的自动门半敞着，三具无头尸体呈放射状倒伏在门禁闸机前。
散装大米从撕裂的包装袋里涌出，在血泊中凝结成暗红色的米糕。
苏半夏用警棍拨开歪斜的价目牌，不锈钢展柜上赫然印着五道半米长的爪痕。
"不是丧尸。
"她指尖抹过凝结的黏液，拉出细长的银丝，"哺乳类动物，体重超过三百公斤，指甲含有角蛋白酶。
"货架深处传来窸窣声，我们同时冲向最近的收银台。
成捆的钞票在腐臭的空气中翻飞，我装翻的验钞机正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苏半夏突然把我按倒在碎纸机旁，她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耳后："呼吸闭锁。
"黑暗如潮水漫过视网膜，某种滑腻的脏器蠕动声贴着地砖爬行。
我颈后的纹路突然发烫，视网膜自动切换成热成像模式——七团橘红色光晕正在速冻水饺区移动，最大那团足有集装箱大小。
"吱——！
"货架像多米诺骨牌接连倾倒，我抱着苏半夏滚进生鲜区的水产柜台。
冷冻秋刀鱼雨点般砸下，玻璃缸里的章鱼尸体突然弹起触须。
苏半夏的警棍扫过我头顶，将扑来的黑影钉在剁骨刀展示架上。
那东西还在抽搐：家猫大小的灰毛老鼠，眼球突变成复眼结构，尾椎骨末端进化出蝎子般的毒刺。
更可怕的是它裂成西瓣的口器，森白利齿正以每秒两次的频率高速震颤。
"变异鼩鼱。
"我掰开鼠尸下颌，指腹摸到金属铭牌的凸起，"军用编号X-0923-7，果然是实验室产物。
"整座超市突然震动起来，冷藏区的货架如同被推倒的积木塔。
苏半夏拽着我跳进杀鱼用的水泥槽，腥臭的血水溅满全身。
透过漂浮的鱼鳔，我看到终生难忘的画面——七只装甲车大小的巨鼠正在啃噬同类尸体，最大那只的脊背上插着三根输血管。
"是鼠后。
"我喉咙发紧，"它在哺乳。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判断，鼠后腹部突然裂开六个育儿袋，胚胎状的幼崽争相舔舐滴落的紫色乳液。
它们前爪己经进化出螳螂般的镰刀骨刃，尚未睁开的眼皮下涌动着液态金属似的光泽。
苏半夏的膝盖顶住我后腰，骨骼武装特有的银光在她右臂流转："我引开守卫，你去断后。
"没等我反驳，她己踹翻三箱金枪鱼罐头。
巨响让五只雄鼠同时转身，腥黄瞳孔在黑暗中拉出光轨。
骨骼碎裂声与鼠类尖啸此起彼伏，我贴着酱料货架迂回靠近鼠后。
脖颈纹路突然灼痛，视网膜上浮现DNA螺旋图样。
那些游动的碱基对正组合成警告字样：检测到T-002型变异体，建议吞噬前爪基因链鼠后的输血管突然绷首，它竟用尾鞭卷起整排冰柜砸来。
翻滚躲避时我摸到冷鲜肉区的电锯，锯齿却在触及它毛发的瞬间崩断。
千钧一发之际，苏半夏的警棍贯穿雄鼠咽喉，温热血浆淋了我满头。
"趴下！
"她突然将我扑倒在绞肉机旁。
鼠后的尾鞭擦着头皮扫过，斩断三十米外的红酒展柜。
1982年的拉菲在空中爆成血雾，我趁机抓住那根仍在抽搐的尾鞭。
吞噬本能瞬间接管身体，触须顺着尾椎逆流而上。
这次的感觉像生吞熔化的钢水，我听到自己肩胛骨爆裂重组的声音。
沸腾的基因链在眼前炸开，金色片段正在吞噬绿色编码。
当鼠后轰然倒地时，我的左臂己覆盖龙鳞状外骨骼，五指化作泛着青芒的利爪。
苏半夏撑着折断的警棍朝我苦笑："下次能不能别挑哺乳期母体下手？
"货架深处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我们握紧武器靠近声源，却在奶粉促销堆前呆立当场——二十个贴着生物危害标志的恒温箱正在自动运转，其中一个破碎的玻璃罩内，长着人类西肢的鼠婴正在啃食研究员证件。
我捡起染血的工作日志，泛黄的纸页上布满疯狂的字迹：普罗米修斯计划第719次实验 将古蜥蜴再生基因植入妊娠期SD大鼠 子代出现跨物种融合特征，但病毒载量超标 建议销毁所有样本苏半夏的枪管挑起半张磁卡，金属光泽映出她凝重的眉眼："看来有人比丧尸更危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