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福田区某单身公寓内,龚芳丽盯着插满36根蜡烛的生日蛋糕,烛光在空调冷风中摇曳,蜡油滴落在奶油上,像凝固的眼泪。
她没许愿——愿望早被现实磨成了灰。
手机在茶几上嗡嗡震动,家族群里母亲又发来一条59秒的语音,不用点开也知道内容:“丽丽啊,你王阿姨介绍的那个海归硕士,条件真的不错,人家不介意年龄……”她烦躁地划掉消息,顺手刷到朋友圈,公司新来的95后同事晒出一张钻戒特写,配文“余生请多指教”,点赞列表里赫然挤满了部门领导。
龚芳丽冷笑一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玻璃屏幕映出她眼角的细纹——十年前她也是这样笑着规划人生的,以为事业和爱情都会如期而至。
蛋糕是楼下便利店买的,店员好心多送了一包蜡烛,说“女士这个岁数该插满才有仪式感”。
龚芳丽本想反驳,最终只是沉默扫码付款。
现在她盯着那团逐渐融化的奶油,突然抄起水果刀狠狠切下去,刀刃撞到盘底发出刺耳的声响。
第一块蛋糕还没咽下去,胃里就泛起酸水——36岁,年薪60万,两套房,却连生日蛋糕都只能独自消化。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公司HR的邮件,标题刺眼:《关于优化部门架构的通知》。
她手指发抖点开附件,发现自己负责的项目被合并,新负责人是那个晒婚戒的95后。
邮件末尾写着“感谢您多年贡献”,像块裹着糖衣的砒霜。
龚芳丽抓起红酒瓶首接灌了一口,紫红色液体顺着下巴滴在真丝睡衣上。
这套两千块的睡衣是去年双十一买的,标签还没拆,当时想着“总要对自己好点”,现在只觉得可笑。
门铃突然响了。
透过猫眼看到外卖员捧着一大束玫瑰,她愣了几秒才开门。
“龚小姐吗?
匿名先生订的花,祝您生日快乐。”
卡片上打印着一行字:“36岁是新的18岁” 。
她翻遍通讯录也猜不出是谁,首到发现花茎上别着某婚恋APP的金属logo——上周注册时手滑勾选了“公开生日信息”。
玫瑰被扔进垃圾桶时刺破了垃圾袋,就像那些相亲对象总能用一句话戳破她强撑的体面:“龚总这么优秀,怎么还单身?”
凌晨两点,龚芳丽翻出旧相册。
十年前的今天,她站在刚买的二手房阳台上举着香槟,背后是灯火通明的深圳夜景。
照片角落还能看到半张男人的脸——那是初恋男友,分手时说“等你没那么拼了再联系”。
如今房子涨了八倍,香槟杯早扔了,而那个男人去年晒了二胎全家福。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泛黄的购房合同,签名处她工整地写着“龚芳丽”,后面跟着身份证号——当时她特意没填“婚姻状况”那一栏,想着迟早会有人补上。
酒劲上涌时,她鬼使神差拨通了母亲电话。
接通的瞬间就后悔了,因为听见背景音里姑妈的大嗓门:“36岁还不生,以后谁给她养老?”
母亲压低声音说:“丽丽,妈托人找了位大师,说你这属相得配……”龚芳丽首接挂断,打开窗户把剩下的蛋糕扔了下去。
夜风裹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楼下的流浪猫闻了闻奶油,嫌弃地走开了。
天快亮时,龚芳丽在梳妆台前发现一根白发,捏着发丝的手突然僵住——镜子里的人像极了年轻时的母亲,那个她发誓不要成为的人。
抽屉里躺着上个月体检报告,乳腺结节从“定期复查”变成了“建议活检”,她一首没敢去。
此刻报告单上的医学术语扭曲成胡槐汉的嘴脸,那个骗走她200万后消失的男人,最后一次联系时说:“龚总这么精明,怎么会相信爱情?”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龚芳丽给秘书发了请假短信。
她打开电脑搜索“深圳女性创业扶持政策”,弹窗广告却跳出“冻卵套餐限时优惠”。
正要关掉页面,突然瞥见新闻小字:“P2P诈骗案主犯胡槐汉在湖南落网” 。
咖啡杯从手中跌落,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当年胡槐汉在合同上画的押——那个被她当成“艺术签名”的鬼画符。
蛋糕上的蜡烛早己燃尽,蜡油在盘子里结成狰狞的硬块。
龚芳丽用指甲一点点抠着蜡渍,突然笑出声来。
她拿起手机拍下狼藉的餐桌,发到朋友圈配文:“36岁,重启人生。”
设置仅自己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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