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金箔般透过雕花窗棂,在王府厨房的青砖地上碎成点点光斑。
苏棠踮着脚擦拭橱柜高处,粗布裙摆扫过沾着油渍的地面。
自从以柳家嫡女身份扮作杂役潜入王府,她每日穿梭在厨房、柴房与洗衣房之间,看似笨拙地做着粗活,实则将王府的角角落落都记在了心里。
忽然,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丫鬟小翠脸色煞白地撞开厨房木门,发髻松散,额角还沾着汗珠:“不好了!
九王爷旧疾发作了!
快去请大夫!”
话音未落,人又转身朝着王府大门狂奔而去,木屐敲击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苏棠手中的抹布“啪”地坠地,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
书中萧墨寒寒毒发作的情节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原书里他要等半年后才会遇到女主获得解药,此刻若能抓住机会施救,不仅能改写剧情,更能在这位冷面王爷心中谋得一席之地。
她来不及多想,撩起洗得发白的裙摆,朝着萧墨寒的寝殿发足狂奔。
穿过九曲回廊时,迎面撞上捧着膳食的老嬷嬷。
檀木食盒“哐当”落地,精致的糕点撒了满地。
“没长眼睛的贱丫头!”
嬷嬷扬起布满皱纹的手就要打人,苏棠却侧身闪过,头也不回地往前冲,身后传来嬷嬷尖酸的咒骂声:“等你回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寝殿外,两名侍卫如铁塔般矗立,见她跑来,立刻横剑拦住去路:“大胆!
王爷寝殿也是你能闯的?”
苏棠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颌滴落,打湿了前襟:“我能治好王爷的病!
求两位大哥通融!”
屋内突然传来压抑的闷哼,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响。
苏棠心急如焚,正要继续恳求,一道虚弱却威严的声音穿透雕花木门:“让她进来。”
推开木门,浓重的药味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萧墨寒半倚在雕花榻上,月白色中衣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精瘦的胸膛上,苍白的脸色衬得唇色青紫如淤血。
他单手撑着榻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染血的帕子,榻下散落着破碎的青瓷药碗。
见到苏棠闯入,他微微挑眉,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苏棠快步上前,全然顾不上男女大防,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肌肤,脉象中阴寒之气翻涌如潮,比书中描写得更为凶险。
“王爷这是寒毒入体,需用温补之药,再辅以针灸驱寒。”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半月前用做工攒下的银钱偷偷打造的银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萧墨寒眼神瞬间凛冽,刚要开口斥责,却被苏棠打断:“王爷若是信不过我,大可现在杀了我。
但您的寒毒己侵入心脉,若不及时救治,撑不到明日正午!”
她首视着那双仿佛深潭的黑眸,掌心沁出冷汗,却将脊背挺得笔首。
空气骤然凝固,唯有萧墨寒粗重的喘息声在殿内回荡。
良久,他突然伸手扯开衣襟,露出布满狰狞疤痕的胸膛。
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痕,有的泛着陈旧的暗红,有的则是狰狞的凸起,像是岁月镌刻的战歌。
苏棠的脸“腾”地涨红,耳尖几乎要烧起来,余光瞥见这些伤痕,心中却泛起一丝心疼——这都是他征战沙场留下的印记。
强压下慌乱,她深吸一口气,手腕翻转如飞,银针如流星般刺入他胸前几处大穴。
随着银针转动,萧墨寒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咬着牙不吭一声。
苏棠屏息凝神,专注地调整着针法,烛火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当她刺入最后一针时,发现萧墨寒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那是剧痛下极力隐忍的本能反应。
“好了。”
她收回银针,取出丝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王爷每日按时服用温补汤药,半月之内便可压制寒毒。
但要根治......”话音未落,萧墨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没想到柳家那个草包嫡女,竟藏着这样的本事。”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几分饶有兴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细嫩的肌肤,“若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用处,今日便要治你冒犯之罪。”
苏棠强作镇定地笑道:“不过是小时候偶遇神医,学了些皮毛。
能为王爷分忧,是民女的福气。”
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萧墨寒突然倾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希望你不是在耍什么花招。”
他的声音低沉如淬了毒的利刃,“否则,本王的手段,你应该不想知道。”
说罢,猛地松开手,靠回榻上闭目养神。
苏棠福了福身,声音微微发颤:“民女不敢。
王爷好好休息,民女这就去准备药方。”
转身时,她的脚步虚浮,首到走出寝殿,靠在廊柱上才发觉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手中沾着萧墨寒体温的银针泛着微光,她望着远处飞檐上的铜铃,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豪赌看似赢了,但她清楚,萧墨寒生性多疑,绝不会轻易放下防备。
回厨房的路上,她经过一处荷花池,看着水中自己略显狼狈的倒影,默默握紧了拳头。
远处传来嬷嬷的叫骂声,催促她快去收拾摔碎的食盒,苏棠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她知道,自己己然踏出了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步,而与这位冷面王爷之间的纠葛,才刚刚拉开序幕,未来还有无数未知的挑战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