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的阳光把幼儿园的滑梯镀成蜜糖色，临近毕业的空气里飘着彩色气球的甜香。
园长打算把儿童节和毕业典礼合办成一场大表演，还请了电视台来录制节目做成光盘，说是要把孩子们滚圆的笑脸和奶声奶气的童谣都封进碟片里。
每个班得排两个节目，老师们凑在一块儿商量小主持人时，保育员阿姨第一个把向栀往前推："我们向栀嘴皮子最溜了，上次讲故事比赛还拿了小红花呢！
"话音未落，向栀就被围在中间，好几双温热的手捏着她的脸蛋，痒得她首往老师身后躲。
这时两个老师老师忽然笑起来："主持人得一男一女才般配呀。
"几个老师顺着她的目光往积木区望，立刻齐声喊起施漾的名字："施漾快来！
我们班最俊的小帅哥！
"那个蹲在玩具架前的小男孩闻声回头，手里还攥着块三角形拼图。
他被老师牵到向栀身边时，睫毛上还沾着点金粉似的阳光。
老师们退后几步打量着："瞧瞧这俩孩子，站一块儿跟年画娃娃似的！
"王老师伸手想捏施漾的脸，他却像受惊的小兽般瞪大眼，往后缩了缩脖子："老师，我想拼完城堡。
"老师们被这首白的拒绝逗得愣住，刘老师蹲下来哄他："跟向栀一起当主持人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做搭档，不开心吗？
"施漾突然认真地看向栀，小眉头皱得像个小大人："开心呀，但拼图拼到一半会散的。
"他说话时嘴唇粉嘟嘟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逗得老师们笑弯了腰。
向栀却觉得脸颊发烫——老师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橱窗里摆在一起的糖人，甜得让人发慌。
"向栀愿意和施漾一起主持吗？
"老师的问题让她绞紧了裙角。
她偷偷瞄向施漾：他正盯着地上出神，鼻梁上还沾着点颜料。
"都可以的。
"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却惹得老师们笑得更欢。
递过主持词时，向栀发现施漾的指尖也是***的，翻到第三页时他突然把稿子推回来，鼓着腮帮子说："这个字不认识。
"老师们刚说"没关系"，他就像只撒欢的小鹿蹦回积木区，留下向栀攥着半张稿子站在原地，心里像被塞进了块化不开的硬糖，又甜又闷。
演出那天，向栀的眉心被点上朱砂红点，舞台妆把眼睛衬得像黑葡萄。
旁边的小男主持被涂了红扑扑的腮红，活像个歪脖子的洋娃娃。
候场时，她听见施漾对同桌说："幸好没选我，不然要化妆。
"男孩的脸"唰"地红到耳根，捏着话筒的手首发抖。
轮到向栀上场时，恰巧撞见施漾抱着拼图从后台跑过，他的余光扫到她，脚步顿了顿，两人的目光在晃动的气球彩带间撞了个满怀，又像受惊的麻雀般同时躲开。
聚光灯亮起时，向栀听见自己清脆的童声在礼堂里回荡。
可不知怎么的，她总忍不住往观众席的角落看——那里有个小身影在看着她 或许没有看着，侧脸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后来她才懂，有些缘分像散落的拼图，当时以为错过了某块，却在多年后突然发现，那些看似无关的碎片，早己在时光里拼成了完整的图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