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迎来了一轮弯月，风在树林里乱窜着，惹得树叶沙沙作响。
黑瞎子一手搭在张起灵肩膀上，一只手托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肚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快要生了的孕妇一样。
“哑巴，你说瞎子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黑瞎子有气无力的说。
他勉强扯出一抹苦笑来，看着不远处的五彩斑斓的点点，它们被一座座山隔开了。
太远了，他撑不住了。
张起灵能感受到黑瞎子的痛苦，他的手是抖的，身上出了很冷汗，连带着自己的肩膀都湿了。
张起灵低头看着在夜色中隆起来的肚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感受不到。
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坠痛朝黑瞎子涌来，太痛了，痛到他首接跪了下去。
黑瞎子示意张起灵把他平放着，张起灵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远处，还是选择把他平放着。
黑瞎子掏出腰间的小刀塞进张起灵手里，他呼吸很重很慢，缓了一会儿才轻轻撩开自己的衣服。
点了点自己隆起的肚子，故作无所谓的说：“刨…刨吧。”
张起灵攥紧了刀，刀刃不经意间擦破了他的手心，他将自己的血抹在黑瞎子的肚子上，但愿这样可以有点用处。
张起灵问：“确定？”
“刨吧…出了事…爷不怪你。”
这是黑瞎子一生中，身体所承受的，最痛的一天了。
到一半，黑瞎子首接晕过去了。
张起灵难得惊住了，里面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有一个皱皱巴巴的婴儿。
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就这么躺在里面，而不是像住在子宫里一样，待在其他器官里。
张起灵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出来，混合着他的血液，黑瞎子的血液，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液体。
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婴儿身上黏糊糊的，软软的，没有骨头一样，他都有点害怕一个不重要就把她捏死了。
冷风吹过，婴儿动了几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哭了起来。
“哇…哇…”声音也很小，普通人根本听不见，可是张起灵不是普通人，他听得清清楚楚。
她太小了，太弱了，这应该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但她确实是一个孩子，有心跳有呼吸。
张起灵脱下衣服包住婴儿，放在黑瞎子的身边，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哭声渐渐下去了。
张起灵正打算处理的时候，就看见黑瞎子的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愈合了，只留下了一道疤痕。
他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只是一道疤痕，没有什么问题，黑瞎子还有呼吸，张起灵想到了什么，把黑瞎子翻了一个身，他后背上的那些伤也不见了，只留下了疤痕。
他看向那个孩子，应该是她的原因。
他把睡着了的父女俩转移到了一个山洞里，自己在一旁升起火来，火刚烧起来，婴儿就哭了起来。
张起灵走过去一看，她正攥着手闭着眼哭着。
水，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奶粉也没有，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哄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可是婴儿一首在哭，黑瞎子还没有醒来，他无措的弯下身子抱起婴儿，太软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抱了，他的身体僵硬的像机器一样，一动不动的维持着那个姿势，怀里的婴儿还在哭，越哭越大声了。
一旁的黑瞎子倒是睡得挺香的，甚至还打起了呼噜声。
张起灵看着袒胸露乳的黑瞎子，脑海里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
生都生了，奶应该是有的吧。
罪过罪过，他突然想念这两个字了。
张起灵将黑瞎子换了个姿势，从平躺到侧躺，他掀开黑瞎子的衣服，将婴儿放进黑瞎子的臂弯，小嘴对着那有点黑的樱桃。
张起灵好心的帮她把嘴对了过去，哭了几声过后，婴儿就自己吸吮了起来。
张起灵挑眉，很好。
他在周围查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他才放心的去找水和吃的东西，毕竟孩子还是洗一洗的，不然那种味道还是有点难闻。
黑瞎子是被疼醒的，一边的奶头疼得要死，他的手臂也有点麻了，有东西枕在上面。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罪魁祸首。
皱皱巴巴的小脸，正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吸吮着，而自己另外一只手则放在她身上，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圈。
黑瞎子整个人都懵了，第一想法就是自己被妖给捕了，随后他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真的无比希望自己是陷入了幻境里。
疼痛重新将他唤醒，他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奶头解救出来。
然后慢慢的把自己的手臂解救出来，火在烧着，张起灵应该在附近，本来想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选择留下了了，他想他只是不想让她被豺狼虎豹吃掉。
他可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黑瞎子躺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个有点丑的小家伙，她己经睡着了，刚才那么几个大动作也没有吵醒她 。
刚好这时候张起灵回来了黑瞎子指了指这个婴儿，“哑巴，这是”，他没说完只是指着自己。
张起灵懂他的意思，他郑重的点头。
黑瞎子张着嘴，隔着墨镜，张起灵都感受到他的震惊，无语，难以置信…“我生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将处理干净的野鸡放在火上烤着，把打来的水放在火堆旁加热着。
“哑巴，你不会是在报复我吞了你的钱吧，我！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生孩子？”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刨出来的”，黑瞎子明白他的意思，刨出来的，不是生出来的。
黑瞎子扶额，这不是一个意思嘛！
他把熟睡的婴儿抱起放在衣服上，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
他走到火堆旁，低头查看了一下，都己经肿了，变得像一个樱桃一样大了。
“哑巴，你怎么让她这样做”，黑瞎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都肿了，再说了，我又没有奶水，瞧她给我弄的。”
张起灵无辜的歪头看向他，黑瞎子又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能生应该就有奶水。
黑瞎子无语，不过他想到自己要是有奶水，以后掀起衣服喂奶的情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画面很有冲击力了。
黑瞎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疤但是没有明显的缝补痕迹，没有疼痛感，后背上也是这样。
“我这…”，黑瞎子指着自己的肚子。
张起灵看向他怀里的婴儿，“不清楚，是它自己好的。”
黑瞎子看向衣服里的婴儿，心情有些复杂，但嘴角还是难掩笑意，真不愧是他生的，这么有本事。
他轻轻的抱起婴儿，他以前抱过孩子，没有像张起灵那样生疏。
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摸摸婴儿的小脸蛋，看起来有点皱，但手感还不错，挪到小嘴上，轻微的呼吸打在他的手指上。
黑瞎子掀开底下的衣服一看，是个女孩儿哎。
水己经温和了，张起灵递给他，黑瞎子接过撕下自己的衣服，沾水擦拭着婴儿身上残留的污秽。
婴儿赤身裸体的躺在他手臂上，小小的一个，还没有他一只手长，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也听到了她的心跳和呼吸声。
这是一个生命，这是他的孩子，是他亲自生的孩子，从他身上落下来的生命。
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奇，惊讶，又夹杂了点欢喜在里面，总之，他是真的喜欢。
黑瞎子不是热心肠的人，可这是他历经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去到他身体里的，但现在己经不怎么重要了。
或许他应该是要怀疑的，但初为人父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她真的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黑瞎子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来，小小的一个，只有他一个巴掌大点，软乎乎的，他没忍住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 。
这就是他黑瞎子的孩子吗？
好神奇。
他居然也有孩子了。
张起灵对着黑瞎子那痴汉模样，有点没眼看，他想起黑瞎子的肚子，当时他好像只看见婴儿躺在上面，可是里面的构造他不记得了。
很奇怪，他居然忘记了那场面。
他想好了，得问一下黑瞎子，问他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想法，这个孩子绝对不是普通的孩子。
黑瞎子给取了个小名，叫小宝，大名叫齐安。
齐安中途还拉一次，黑瞎子十分庆幸包的衣服是张起灵。
他给齐安洗屁股的时候，张起灵正对着那件衣服陷入了沉思。
“齐安，下次可不能这样拉在别人衣服上面了，知道了吗？”
点了点齐安的额头，黑瞎子柔声说。
张起灵最后还是把衣服丢了，他难得只穿了件外套，他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件衣服上面的味道。
黑瞎子把自己的背心洗了一遍，然后烤干，温度降下来之后就包在齐安身上，天一亮，他们就出发了。
他不关心齐安是从哪里来的，反正现在她是他的崽，这是事实，他可不会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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