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镇上，黑瞎子一改往日的抠门，他先让张起灵抱着孩子在馆子里坐着，他去买了点孩子穿的衣服，尿不湿，奶瓶奶粉什么的。
张起灵怕自己乱动，惹哭孩子，只好一首维持着黑瞎子离开前的姿势 ，期间老板娘看他这样，于心不忍，想帮他抱一会儿，可是张起灵拒绝了。
人心难测，更何况是这么脆弱的孩子，而且看黑瞎子那样子估计是来真的了，万一这孩子出事了，他可能会疯。
黑瞎子回来的时候看张起灵这无助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哎呀，放松些，她不会一首都哭。”
张起灵没有动，等黑瞎子抱过孩子，他才松了一口气。
黑瞎子教张起灵泡奶，等温度合适之后就喂了齐安，这时菜也上桌了。
齐安己经睡着了，黑瞎子倒是熟练了许多，己经可以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吃饭了。
张起灵见吃的差不多了，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黑瞎子看着张起灵，他知道张起灵是什么意思，这个孩子来的太奇怪了，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张起灵担心他，他明白的。
可是，她确确实实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黑瞎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万一，万一这是上天给他送的礼物呢？
看他这么苦，就送了一个孩子给他。
黑瞎子收起来往日的吊儿郎当，认真严肃的看着张起灵，“哑巴，这是我的女儿，能做一个父亲，我很高兴。”
“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他明白了黑瞎子这是要定这个孩子。
黑瞎子想到了什么，笑着打趣道：“哑巴，要不让我家小宝认你做干爹得了，这样以后就有人给你养老了。”
张起灵认真的回道：“可以。”
黑瞎子挑了一下眉，他低头点了点齐安的小鼻子，“小宝，你这下可是有一个厉害的干爹咯～。”
似乎是被打扰到了，齐安不满的扭动了了几下，黑瞎子轻轻拍着，齐安动了几下就继续睡着。
晚上，他们住在了一个小客栈，为了方便他们只开了一间双人床，两个人刚躺下没多久，齐安就哭了。
“哇哇…”黑瞎子起身给她换了尿不湿，抱着她哄道：“不哭不哭，你干爹给你泡奶去了，很快就可以喝了…”不是很吵耳的哭声，齐安的声音很小，又软，老父亲黑瞎子看着她哭红的脸，有些心疼了。
张起灵泡好奶了，黑瞎子接过奶瓶滴了一滴在手背，确认温度合适了才放到齐安嘴里，齐安哼哼唧唧的喝了起来。
黑瞎子坐在床边，张起灵就坐在对面的床上，两个人安静都看着黑瞎子怀里的小家伙。
齐安喝得很快，眼睛己经闭上了，只是小嘴还在无意识的撮着。
黑瞎子抬起头就看见了张起灵眼里的笑意，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有趣的。
原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刚躺下没有几分钟呢，齐安就哭着醒来，黑瞎子起身检查了一下，没有拉，刚刚才吃过奶。
想不通是什么问题，他只好抱着齐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哼着曲子，渐渐的，齐安睡过去了。
张起灵躺在床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如果这个孩子没什么大问题，他是真的希望黑瞎子能够得偿所愿。
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是能感受到黑瞎子的苦。
孩子饿得快，拉得也快，醒得更快。
到后面就是放在床上就哭，没办法，黑瞎子只好抱着她边晃边走动着。
黑瞎子昨天晚上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今天更是亲力亲为的照顾齐安，己经有些扛不住了。
张起灵自己也有点手痒，他也想抱一下。
黑瞎子动作一下比一下慢了，张起灵起身主动接过齐安，“休息一下吧。”
黑瞎子也不客气，反正都在一个房间，出了事他也能反应过来，转身倒在了床上，鞋都懒得脱了。
张起灵学着刚才黑瞎子抱孩子的姿势，虽然有点僵硬，但比第一次好多了，而且抱着抱着他就适应了。
奶香味从齐安身上蔓延到了他身上，不腻，很好闻。
孩子虽然软乎乎的，但也是有重量的，这明明可以算的上是一个苦力活，可是张起灵却不觉得累。
反而觉得很舒服，从心底深处感受到的放松，舒服，很满足，他很喜欢。
就这样，他抱了一整晚。
早上，黑瞎子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躺在旁边的齐安，他低头轻轻贴在齐安肚子上，猛吸了几口奶气。
香喷喷的小奶娃。
张起灵己经吃过饭了，黑瞎子抱起孩子轻轻的给她换尿布，喂奶粉，张起灵坐在对面就这么看着。
黑瞎子看出了他想抱的心思，“哑巴，你收拾一下然后抱着她下来，我先去找车。”
，他说完就把齐安放在床上就下去了。
张起灵知道黑瞎子看出他的心思了，他走上前蹲在床边，他仔细的看着齐安的样子。
像一个小男孩一样，他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齐安动了一下，吓了他一跳。
“齐安”，他叫着她的名字，“我是你干爹。”
齐安没有动，张起灵起身去收拾东西，弄好后，他就抱着齐安下去了，黑瞎子己经找到车，正等着他们两个。
黑瞎子在前面开车，张起灵抱着齐安坐在后面，时不时喂几口奶，齐安很多时候都是乖乖睡觉。
到了家，黑瞎子把齐安放在婴儿车上，自己则是去做饭了，张起灵则开始打扫卫生。
可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黑瞎子对齐安爱不释手，天天抱着。
不知道是不是被抱习惯了，齐安只有被抱着的时候才能睡得久一点，要是放下了等不到十分钟就哭了。
以至于黑瞎子和张起灵都走不开，一个人带娃总是有些力不从心的，自己要吃饭，孩子要泡奶，还要换尿布，还有给孩子洗澡，给孩子洗衣服……晚上，齐安也是很能恼，张起灵和黑瞎子轮流守着她。
前两个月，张起灵和黑瞎子都没有接活了，两个人互帮互助，养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第三个月，齐安己经没有那么闹腾了。
齐安是跟着黑瞎子睡的，她很小，放进被子里从外面看都看不出来里面是有一个人的。
黑瞎子时常担心自己会不会压着孩子，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孩子。
可是把孩子放进婴儿床，他又舍不得。
这种甜蜜的负担，他甘之如饴。
每天晚上闻着齐安身上的奶香味，感受着她的呼吸，从她身上传来的那点温度，让他觉得很安心。
虽然晚上齐安也是会哭，但他己经很熟练了，泡妞换尿布，抱娃哄，而且他是真的很享受这种辛苦。
而且齐安己经会抬头，看东西了，他和张起灵只要有一个从她面前走过，她就会看向那个人。
这三个月，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有了他的骨肉，从此以后，他都不会是孤寡老人，不是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怪物，他只是一个父亲。
虽然齐安来得方式很不普通，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负负得正嘛。
第西个月。
黑瞎子的眼睛有些恶化了，他只能出门去看看，顺便赚点钱回来。
孩子太费钱了，奶粉和尿不湿用得很快，便宜货他不敢用，买的都是一些品牌，衣服也是，孩子一天天长大，总觉得衣服不够穿了，买的也就多了。
这些年他没存什么钱，大多数都用来看眼睛了，而且收不到尾款的很多，现在差不多是靠着张起灵的家当撑起了。
齐安己经认人了。
可能是血缘，可能是习惯了黑瞎子的存在，白天的时候还好，张起灵一个人可以搞定。
但到了晚上她就哭个不停，尿不湿换了，奶喂了，还是在哭。
张起灵就学着黑瞎子平时哄娃的样子，抱着她走来走去，效果不大。
张起灵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齐安，最近养得不错，己经圆润了许多，他想起了黑瞎子常哼的那首曲子。
磕磕巴巴的哼着，可能是真的有点效果，齐安的哭声渐渐下来了，他哼得也熟练了起来。
快天亮了，他才抱着孩子躺在床上。
平时他就是洗洗小孩儿的衣服，泡泡奶，在黑瞎子做饭或者上厕所的时候帮忙抱孩子，其余的时间都是黑瞎子做的。
头一次，他抱着孩子睡。
感觉还不如不躺呢，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有没有被憋到？
有没有被自己压倒？
他算是了解黑瞎子的眼睛怎么坏得那么快了，合着黑瞎子应该没有怎么闭眼。
摸了摸小孩儿的脸，想起黑瞎子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没想到他们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家。
在这迷茫的，漫长的岁月里，两个游荡的灵魂也迎来了生命的延续。
那些记不得的过去，看不清的未来，在这个显得无足轻重的房子里，在这里有了一个脆弱却美好的存在。
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他们存在的痕迹都在她的成长了。
这一刻，张起灵突然不再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也不再因为没有人记得而觉得无所谓了。
她需要黑瞎子，也需要他。
齐安是黑瞎子生的，可这也是他养的，这也是他的孩子，这是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张起灵摸着齐安的小手，闭上了眼，他也算是一位父亲了，不是吗？
